罗梅罗从他哥哥手里接过牛耳朵,朝主席高高举起。主席弯腰致意,罗梅罗赶在人群的前头向我们跑来。他靠在围栏上,探身向上把牛耳朵递给勃莱特。他点头微笑。大伙儿把他团团围住。勃莱特把斗篷往下递。
&ldo;你喜欢吗?&rdo;罗梅罗喊道。
勃莱特没有答言。他们相视而笑。勃莱特手里拿着牛耳朵。
&ldo;别沾上血迹,&rdo;罗梅罗咧嘴笑着说。观众需要他。有几个孩子向勃莱特欢呼。人群中有孩子、在跳舞的人以及醉汉。罗梅罗转身使劲挤过人群。他们把他团团围住,想把他举起来,扛在他们的肩上。他抵挡着挣出身来,穿过人群撤腿向出口处跑去。他不愿意让人扛在肩上。但是他们抓住了他,把他举起来。真不得劲儿,他两腿叉开,身上钻心地痛。他们扛着他,大家都向大门跑去。他一只手搭在一个人的肩上。他回头向我们表示歉意地瞅了一眼。人群跑着扛他走出大门。
我们三人一起走回旅馆。勃莱特上楼去了。比尔和我坐在楼下餐厅里,吃了几个煮鸡蛋,喝了几瓶啤酒。贝尔蒙蒂已经换上日常穿的衣服,同他的经理和两个男人从楼上下来。他们在邻桌坐下吃饭。贝尔蒙蒂吃得很少。他们要乘七点钟的火车到巴塞罗那去。贝尔蒙蒂身穿蓝条衬衫和深色套装,吃的是糖心鸡蛋。其他人吃了好几道莱。贝尔蒙蒂不说话。他只回答别人的问话。
比尔看完斗牛累了。我也是。我们俩看斗牛都非常认真。我们坐着吃鸡蛋,我注视着贝尔蒙蒂和跟他同桌的人。那几个人容貌粗野、一本正经。
&ldo;到咖啡馆去吧,&rdo;比尔说。&ldo;我想喝杯苦艾酒。&rdo;
这是节期的最后一天。外面又开始阴下来了。广场上尽是人,焰火技师正在安装夜里用的焰火装置,并用山毛榉树枝把它们全部盖上。孩子们在看热闹。我们经过带有长竹竿的焰火的发射架。咖啡馆外面聚着一大群人。乐队在吹打,人们仍在跳舞。巨人模型和侏儒经过门前。
&ldo;埃德娜哪儿去啦?&rdo;我问比尔。
&ldo;我不知道。&rdo;
我们注视着节日狂欢揭开最后一晚的夜幕。苦艾酒促使一切都显得更加美好。我用滴杯不加糖就喝了,味道苦得很可口。&ldo;我为科恩感到难受,&rdo;比尔说。&ldo;他过的日子真够他受的。&rdo;&ldo;哼,让科恩见鬼去吧,&rdo;我说。&ldo;你看他到哪儿去了?&rdo;&ldo;往北去了巴黎。&rdo;&ldo;你看他干什么去了?&rdo;&ldo;哼,让他见鬼去吧。&rdo;&ldo;你看他干什么去了?&rdo;&ldo;可能和他过去的情人去重温旧梦吧。&rdo;&ldo;他过去的情人是谁?&rdo;&ldo;一个名叫弗朗西丝的。&rdo;我们又要了一杯苦艾酒。
&ldo;你什么时候回去?&rdo;我问。
&ldo;明天。&rdo;
过了一会儿,比尔说:&ldo;呃,这次节日真精彩。&rdo;
&ldo;是啊,&rdo;我说。&ldo;一刻也没闲着。&rdo;
&ldo;你不会相信。真象做了一场妙不可言的恶梦。&rdo;
&ldo;真的,&rdo;我说。&ldo;我什么都信。连恶梦我都相信。&rdo;
&ldo;怎么啦?闹情绪了?&rdo;
&ldo;我情绪糟透了。&rdo;
&ldo;再来一杯苦艾酒吧。过来,侍者!给这位先生再来一杯苦艾酒。&rdo;
&ldo;我难受极了,&rdo;我说。
&ldo;把酒喝了,&rdo;比尔说。&ldo;慢慢喝。&rdo;
天色开始黑了。节日活动在继续。我感到有点醉意,但是我的情绪没有任何好转。
&ldo;你觉得怎么样?&rdo;
&ldo;很不好。&rdo;
&ldo;再来一杯?&rdo;
&ldo;一点用也没有。&rdo;
&ldo;试试看。你说不准的:也许这一杯就奏效呢。嗨,侍者!给这位先生再来一杯!&rdo;
我并不把酒滴进水里,而是直接把水倒在酒里搅拌起来。比尔放进一块冰。我用一把匙在这浅褐色的混浊的混合物里搅动冰块。&ldo;味道怎么样?&rdo;&ldo;很好。&rdo;&ldo;别喝得那么快。你要恶心的。&rdo;我放下杯子。我本来就没打算快喝。
&ldo;我醉了。&rdo;
&ldo;那还有不醉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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