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扫了我一眼,然后对祖母说:&ldo;他揭发了我。&rdo;
&ldo;揭发什么?&rdo;祖母问。
&ldo;说解放的第三天,有一个人在江宁路边上掏出一个本子写了一句话给路人看,是反共字句,我看了,没有把那人扭送公安局。&rdo;
&ldo;解放才三天,没有公安局啊。&rdo;祖母说。
&ldo;那也应该扭送解放军。&rdo;爸爸解释。
&ldo;真是反共字句?为什么写在小本子上给路人看?&rdo;祖母觉得难以置信。我理解祖母的思路,在政权转移的时刻,传播那样的字句,胆大的可以写在标语上张贴,胆小的可以写在书信里秘传,不管胆大胆小都算合理;只有鬼鬼祟祟地写在小本子上塞给不认识的人看,最说不通。
&ldo;其实根本不是反共字句,是&lso;一贯道&rso;的一句说词,那人是&lso;一贯道&rso;的一个传道者,我记得。&rdo;爸爸说。
&ldo;你怎么知道&lso;一贯道&rso;的说词?&rdo;
&ldo;妈你忘了,我们住在塘沽路时,隔壁不是有一个&lso;一贯道&rso;的道场吗?我和小哥去玩过,听来的。&rdo;
&ldo;那你照实说呀!&rdo;祖母说。
&ldo;&lso;一贯道&rso;也算反动道会门,说不清楚了。&rdo;爸爸非常沮丧。
祖母回到本题,问:&ldo;照阿坚的说法,他也看到那个人写反共字句了,那他为什么不扭送?&rdo;
爸爸说:&ldo;他揭发了我,就成了革命群众,自己当然没事了。而且,我是党员。&rdo;
&ldo;什么?你是党员?你什么时候参加国民党的?我怎么不知道?&rdo;
祖母显然是大大吃惊了。她不知道自己不问政治的儿子,还有一个可怕的政治身份。
&ldo;不是国民党员,是共产党员。&rdo;爸爸解释道,&ldo;这次运动,专整共产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rdo;
&ldo;你没当什么权呀。&rdo;祖母说。
&ldo;所以他们只说我是混进党内的。&rdo;爸爸说。
&ldo;那你是什么时候混进去的?&rdo;祖母问。
&ldo;全家搬到上海以后。那时我工作很努力,就被他们&lso;发展&rso;进去了。&rdo;爸爸说。
&ldo;是不是你做那套卡其布制服的时候?&rdo;祖母问。
爸爸想了想,说:&ldo;差不多那时候。但做那套制服可不是因为入党,是为了做人民陪审员,坐在法院里像样一点。&rdo;
对那套制服大家都还有点印象。爸爸穿上的头一天,经过西康路、北京路口的一家商店门口,就被头顶修屋工程队的油漆浇着了。油漆为深棕色,浇在深蓝色的卡其布上倒也不太显眼。当时没有专业洗衣店,爸爸听从别人的建议用酒精擦过一遍,油漆没擦掉,反把边上的深蓝色擦得泛白了。因此,这套制服肩上一直扛着一小片近似台湾岛形状的棕色漆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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