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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2页）

有时，像个顽皮的大孩子。

一天，他剪指甲剪得好好地，突然收起剪刀，颇为惋惜地：&ldo;咳，剪糟塌了！

还有四个指甲留着。

开会时，慢慢修理！

&rdo;立孝抠他一句：&ldo;二哥，你思想怎么这样落后呀，开会不好好听，专门蓄着指甲消磨时间！

&rdo;立功嘴一歪，笑道：&ldo;总不是那些狗皮膏药！

背都背得出来！

&rdo;

&ldo;横扫&rdo;那阵，进商店、乘公交车乃至上厕所，都有红五类&ldo;红卫兵&rdo;拦阻盘诘，要自报家门。

背毛主席语录。

倘若为红五类，互相致以无产阶级的战斗敬礼；倘为黑五类，拒之门外，即便放行，也要在屁股上踹一脚，始得通过。

有天，立功逛六度桥，蹩急了。

好容易寻到一处厕所，急匆匆往里跑；不防，两个歪戴军帽、敞着军服、一胖一瘦的红卫兵在厕所门口拦住问：&ldo;出身？&rdo;立功横睨一眼，大吼一声：&ldo;工人！

&rdo;不等问第二句，高呼：&ldo;最高指示：为人民服务！

&rdo;两个红卫兵见他一身脏兮兮工作服，三大五粗，嗓门挺高，确乎工人阶级形象，格外显出尊重：&ldo;最高指示：工人阶级领导一切！

&rdo;但是，立功等不及听两人奉承，大步流星朝里冲。

直到开闸泄洪，汛情解除，方始气定神闲。

心里却是窝火，盘算找两个小鬼头调调侃。

立功走出厕所，瞧见两人哨兵般盘查出出进进的人们，上前说：&ldo;两位革命闯将，你们是有文化的人，怎么不想两付革命的对联贴在门口，好让革命群众来解革命的大小便时，学习学习呢？&rdo;那年头，啥事冠以&ldo;革命&rdo;二字，约定俗成，司空见惯；两人没发觉立功语带革命的讥讽。

真的抓后脑勺想开了。

胖子大约为立功刚才猴急神态启发，脱口而出：&ldo;上联是，多少事，从来急；下联为，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阳&rdo;立功摇头笑笑：&ldo;一边六个字，一边九个字，哪有这样的对联？&rdo;胖子说：&ldo;革命年代打破一切条条框框。

字多字少不打紧的。

&rdo;胖子准备深入解释一番，瘦红卫兵开口了：&ldo;我的整齐：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rdo;念毕，问立功：&ldo;师傅，你觉得怎样？&rdo;，又对胖子笑着得意地点点头。

立功联想刚才厕所里热闹情景，屎随尿出，热气升腾，屁声隆隆，真算贴切，差点卟哧出声。

但是，他强忍着，陡地沉下脸，喝斥道：&ldo;你俩好大狗胆，竟敢把伟大领袖的伟大诗词用在这种腌臜地方！

&rdo;立功这般一质问，胖子、瘦子顿时惶乱了，语不成句：&ldo;我…我们错…错了，我们向革命群众…检，检讨……&rdo;两人话没说完，让进出厕所的人吼声打断了：&ldo;不行！

这是现行反革命行为，将他们丢进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里！

&rdo;

几天来，大伙早不耐烦。

两个淘气鬼总在别人慌忙火急如厕关键时刻，纠缠不休，故意磨蹭。

一时说，出身不好的人进厕所得等一会；一时说，语录背掉一个字，重来。

害得好些人尿湿裤裆；有人甚至把屎拉到裤子里。

人们恼死他俩，扭的扭，揪的揪，将胖子、瘦子推到一档茅坑前，命令他们弯腰低头，面对一泡泡臭烘烘的巴巴。

立功朝大伙歪嘴做怪相，笑笑，意思是：整着吧！

大伙把两个小鬼头整得浑身衣服湿透，臭气熏得翻肠倒胃，呕吐黄绿苦水方始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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