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没这么着急的，甚至还盘算着先去山腰看看地形。

可是被人这么一激，他心里却涌起了不可名状的恐慌，迫不及待想要去看一眼妻子，好像去晚了就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一样。

汤允一把推开挡路的人，头也不回地往山上爬去。

纪凡站在远处，遥望他远去的背影，微微松出一口气。

他垂眸望向自己的掌心，试图回忆起当初地下研究所扣下扳机那一瞬的决绝。

刚才他本该再杀他一次的，纪凡心想，可面对这样年轻生气勃勃的汤允，他下不去手。

哪怕心里清楚自己是为了践行承诺而来，他却无法割舍良知，去杀死一个无辜的人。

又或许，他和另一个决绝的自己，也已经有所不同了呢？

想要叫“羲和”

计划胎死腹中，杀了汤老板自然是一条路，但换个思路，如果不让他遇上荀江云，或许也行。

没有了荀江云的帮助，汤老板不会发迹，除了他之外，另外的投资者压根对这项目不屑一顾，没有了大量的资金投入，再“好”

的项目也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纪凡想清楚这点，等夜深了，又往破庙走了一趟，电晕守卫，直接放走了荀江云。

荀江云惊惶地看着他，连珠炮似的提了一串问题：问他是谁，为什么救自己，是不是知道时间旅行的事。

纪凡一概不答，沉默片刻后，给他指了条路：“往这条路下山，能到汤家村，倒数第二间农舍住着个心善的知青，姓孙，你可以找她帮忙。”

荀江云虽还有许多疑问，但当地土匪之野蛮也确实让他害怕，他思量片刻，决定还是先跑出这片匪窝再言其他。

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蹦下山，纪凡走回森林深处，启动了传送仪。

眼前白光一闪，又一暗，伴随着失重的眩晕，他落到了一条滚烫的柏油马路。

叮铃铃。

他爬起来抬眼一看，眼前是十分眼熟的中学围墙，午休铃打响，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走出来，到摊位上购买奶茶，零食还有炒饭。

纪凡远远看着，从中分辨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家伙挥舞着两张钞票，毫不怜香惜玉地从一堆同学中杀出重围挤到最前面，将纸钞递到老板眼皮子底下：“一份炒牛河，一份蛋炒饭，炒饭不要辣不要葱。”

纪凡听见，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不要辣不要葱的炒饭是他的口味。

这时候，“纪凡”

在做什么呢？他仰起头看向那栋怕蔓藤蔓高三教学楼，午休的时候，纪凡应该还在忙着做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