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一出口,和士开的脸色更加难看,而其余几人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照之前的关系,他们还以为赵郡王会向着和士开这边,没想到……
高湛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ldo;那就照高将军所说的去做,等周国大军一到,立刻开城结阵,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rdo;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出了军帐。和士开瞪了高睿一眼,也急忙跟了上去。
高睿见军帐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站起身来,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说道,&ldo;高长恭,本王……刚才并不是为了帮你。&rdo;
长恭轻扬嘴角,&ldo;我知道,不过,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三哥会推荐你了。&rdo;
高睿的神色有些复杂,没有再说什么,朝着帐外走去。
&ldo;赵郡王,多谢。&rdo;长恭低低说了一句,高睿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黄昏时分,周国大军果然兵临晋阳城下,黑压压的重甲遮天蔽日,仿佛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在漫天的大雪纷飞中更是透着一种森然。
&ldo;皇上,臣等前去迎敌,请皇上放心,此战必胜!&rdo;赵郡王跪下重重磕了个头,一脸凛然地站起身来。
&ldo;对了,高将军呢?&rdo;有人在旁边小声道,&ldo;怎么这个时候不见他?&rdo;
高湛也不知她去了哪里,正在疑惑的时候,却只见长恭正迎面而来,只是手里还拿着一个奇怪的面具。
&ldo;长恭,这是……&rdo;他指了指那个面具。
&ldo;皇上,臣知道自己的容貌太像女人,所以中书令才替臣想了这么一个方法,&rdo;说着,她也跟随着高睿的大军而去,就在快要走下城墙的时候,她忽然又转过头,牢牢盯着高湛的眼睛,一字一句道,&ldo;九叔叔,我一定会为你守住这江山。&rdo;
高湛的心中一颤,脱口道,&ldo;小心些,长恭。&rdo;
长恭点了点头,和高睿一同带着大军出了城门。
周军黑甲,黑色兜鍪,旗帜也是清一色的黑色,而齐军却是红甲,红色兜鍪,红色旗帜,两军结阵对峙,六军肃立,荷戈执戟,黑与红的色彩在白茫茫的背景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ldo;高将军,是否现在立即开战?&rdo;高睿不忘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见。
长恭望着北周的大军,漫天的雪花弥漫了她的眼瞳,眯起美丽的眸子,目光中的纯净刹间消失,迸发出骇人的杀气!接着,她轻轻用手中狰狞的面具遮去惊世的容颜,仿佛瞬间化身为地狱修罗,散发出令人胆颤的震慑!
&ldo;赵郡王,先不要轻举妄动,等中军扬旗伐鼓,再出击也不迟。&rdo;她沉声道。
高睿点了点头,即下令军中道:&ldo;大众须听我号令,不得妄动!待中军扬旗伐鼓,才准出击,违令立斩!&rdo;齐军听令之后,静守阵伍,毫无譁声。
双方久久地对峙着,眼看对方没有动作,周军无从交战,渐渐的懈弛起来,正旁皇四顾时,却突见齐兵阵内,红帜高张,接着是战鼓鼕鼕,震入耳中,气势惊人!
&ldo;杀!&rdo;长恭薄唇微启,杀字刚落,整个人已经如同一颗流星般冲了出去!
齐军也立刻呐喊着冲向了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周军,黑色与红色,在大雪中互相纠缠在了一起,到处都充斥着嘶叫声,喊杀声,兵器的相击声,铠甲,布料、皮肤、骨肉撕裂断开的声音……滚烫的鲜血如泉水一般飞溅出来,染红一大片一大片雪地,像极了整整一山坡的红枫叶,又像是连绵的火焰在燃烧,凄美而惨烈……
长恭透过面具的fèng隙,看见敌人惊讶恐惧的眼睛,看见喷涌而出的鲜血,看见自己手中的剑捅进了一个又一个敌人的胸口!在她斩杀的无数周军中,他们临死的一刻,往往眼中充满恐惧,惶然盯着她脸上的狰狞面具。就在她用长剑将一名周军挑落下马时,那个男人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睁大,面孔惨白得如同鬼魂,双眼散发着令人恐惧的灼热光芒,没有给他更多害怕的时间,她手里的长剑已经干脆利落地刺穿了他的喉咙……
就在这时,身后忽的又窜出一位士兵,扬刀向她砍来,她反手一挡,仿佛像行云流水一样顺畅的动作,转瞬两把刀就胶着在了一起,几乎是在一瞬间,剑锋无比自然穿透了对方的刀身,轻快一抖,在对方还没有意识到以前,就直直砍了过去,从腰部劈开了对方的身躯……
她的甲胄上已经被鲜血染得赤红,就连面具上也溅满了鲜血,她何尝像是人世间天璜贵胄的封王,分明就是战场上的阿修罗,所到之处只有由血育成的红莲怒放!
高湛静静站在城墙上,他的目光只追随着那个最熟悉的身影。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战场上的长恭。这样的长恭,和他平时所认识的长恭是完全不同的,冷血,残酷,无情,却令他更加心cháo澎湃,心神激荡,那种难以言喻的充满力量的璀灿光芒,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而他--只能眼看着自己更深,更深地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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