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说不会就不会了,不要再叫人跟着我,宁锦钺,我现在不想跟你吵。”秋醒提高了声音,马上转过头去让司机开车回去。
&esp;&esp;宁锦钺闭了嘴,现在秋醒正在气头上,等回家气消了,会有办法说服他的。
&esp;&esp;至少秋醒跟他回家了,只要还愿意回家,就说明事情还不是很严重,会有转圜的余地。
&esp;&esp;刚刚上车时,秋醒被他拉到了后座,而不是坐的副驾驶。宁锦钺坐过去了一些,大腿挨着,又试探着去牵秋醒的手,见没被拒绝,他就拉着秋醒的手放他腿上轻轻揉搓。秋醒只是把手握成拳,没有抽开,眼睛看着窗外。
&esp;&esp;明明昨晚还是好的,也就只是闹了一晚上的矛盾,却像已经过了好久,久得让宁锦钺有些忍受不了,这种两人隔着一层什么东西的感觉让他憋闷。
&esp;&esp;他看着秋醒的耳朵和大半个后脑勺,想要跟他重归于好,想要亲近一下说些亲昵的话,但看着秋醒无动于衷的样子,把这种冲动压了下去。
&esp;&esp;一路沉默着回到家。走进家门,宁锦钺有些绷不住了,他双手握着秋醒的肩膀,问:“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我可以解释。”
&esp;&esp;秋醒猴头动了动,把脸撇开了:“我饿了,也困了,让我先吃饭睡觉行吗?”
&esp;&esp;宁锦钺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喊了张姐给准备午饭。
&esp;&esp;吃过饭秋醒上了楼,为了让他好好休息,宁锦钺没跟上去。他从书房把电脑拿了出来,半躺在客厅的榻榻米上,把一个空id发过来的所有关于秦思的背景资料拿出来翻看。
&esp;&esp;在秦思出名前,他家就是最普遍的城市家庭,父亲是电子厂的工人,母亲没有正式工作。他红了之后,家里情况大不一样了。现在父母都已经退休,他还有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弟弟,和一个正在念大学的妹妹。
&esp;&esp;宁锦钺放大弟弟妹妹的照片看了看,妹妹跟他长得挺像,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esp;&esp;没看多久,宁锦钺就打起了呵欠,一天一夜没有睡,他也困了。退出邮箱,又清除浏览痕迹后,他关了电脑,也靠在榻榻米上补觉。
&esp;&esp;真的是太困乏了,也可能是不想面对这糟糕的现实,他跟秋醒这一觉各自都睡得格外悠长。
&esp;&esp;晴朗明媚的初夏却在傍晚时变了天,几阵夹杂着枯叶和石沙的大风吹过,乌云突然就沉甸甸地压了下来,天光迅速变得黯淡,天上的云越来越沉,像吸饱了墨水的棉花,马上就要承受不住似的。
&esp;&esp;眼看瓢泼大雨马上就要来了,赵姐忙里慌张在整栋房子跑着关门关窗。老何把室外的躺椅遮阳棚都收了起来,把生长纤细的花草也搬到了避风避雨的地方。
&esp;&esp;还没来得及收完,豆大的雨点瓢泼似的倾泻而下,打在玻璃墙上噼啪作响。
&esp;&esp;在这混乱的雨声中,宁锦钺像是堕入某个梦境,然而梦里虚虚实实又跟回忆和现实混在了一起。
&esp;&esp;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初夏,下午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那天刚好平日会给宁锦钺送伞的阿姨请假了,知道不会有人给他送伞,下午放学后,宁锦钺毫不迟疑地从教学楼大门跨进了雨帘。
&esp;&esp;身边其他没有带伞的同学都在雨里飞奔,而宁锦钺不急不缓按照他平日的速度往家里走。雨太大了,密集而沉重的雨点打得他睁不开眼睛,衣服也几乎瞬间湿透,好在天气不冷,他家离学校也并不是太远。
&esp;&esp;走了一半,一辆车从他身边擦过,在前面二三十米的位置停了下来,他抬眼一看,那是宁锦铭新买的保时捷。随即车窗拉开,一截裸露的手臂伸进雨里向他招手。
&esp;&esp;哪怕在迷眼的雨水中,他也认出那是秋醒的手,于是他加快了速度。走到车边,秋醒问他怎么一个人在大雨里走,又让他赶紧上车,但他拉不开车门。
&esp;&esp;宁锦铭嫌他一身水把新车给弄脏了,不让他上来,秋醒非要让他上,两人就在车里大吵了起来,越吵越厉害。宁锦钺觉得无聊,就转身继续往前走,没多一会儿,就听到身后“砰”地一声,秋醒也下了车,几步赶上宁锦钺,牵着他的手两人一起在雨里走。
&esp;&esp;秋醒走着走着开始哭,越哭越悲伤,好像是在骂宁锦铭,又好像是在指责他。雨声太大,宁锦钺怎么也听不清楚,他只是望着秋醒,想要给他擦擦眼泪,但是袖子一抬起来,又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水,手又无力地放了下去。
&esp;&esp;可他还是一直盯着秋醒哭,然后不耐烦地想,他怎么这么爱哭。跟宁锦铭吵架受了委屈,当着那人的面死倔,却会背过身对着宁锦钺一个小孩哭得稀里哗啦。
&esp;&esp;宁锦钺想,如果他是宁锦铭,他一定不会让秋醒这么哭,因为他笑起来多好看啊,像一只白鹤。
&esp;&esp;他这么想的时候,秋醒就变成了一只白鹤,扑了扑翅膀,大雨里也振翅飞走了。
&esp;&esp;宁锦钺看着白鹤飞走的身影开始奔跑追逐,可是越追越远,白鹤马上就要消失,宁锦钺追出了梦境。
&esp;&esp;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昏暗,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耳朵里塞满了雨声,脑子里都是那只伴随雨声消失的白鹤。他坐了起来,低低喊了一声“秋醒”,意识逐渐回归,他闭了闭眼睛,松了一口气重新倒在榻榻米上。
&esp;&esp;怎么会做那样一个梦。
&esp;&esp;冷静了一会儿,他又起身,打开了几盏不是很亮的地灯,上了楼。
&esp;&esp;秋醒也累了,那么大的雨也没把他惊醒,昏暗中仍然沉沉睡着,呼吸均匀。宁锦钺轻轻爬上床,侧躺在秋醒背后,跟他侧卧的姿势一致,本可完美地贴合他的后背,可是怕把他弄醒,宁锦钺并没有贴上去。他伸出一个手指,轻轻拨弄着秋醒的头发,心在叹息。
&esp;&esp;这次你会闹多久的别扭呢?
&esp;&esp;明明是用尽所有对你好,可是为什么总是不合你心意?
&esp;&esp;你会变成白鹤飞走吗?
&esp;&esp;不,你不能飞走。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esp;&esp;窗外突然闪了一道白光,没过几秒,一声炸雷就在头顶炸开。
&esp;&esp;被炸雷惊到,秋醒迷迷糊糊往后一缩,立马碰到一个人,吓得他弹坐了起来,下意识朝宁锦钺的方向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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