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黑豹却已在大声吩咐:&ot;带金二爷出来。&ot;五
九点正。
楼下的自呜钟敲到第六响的时候,波波终于见到了她的父亲。
金二爷也终于已面对他的女儿。
没有人能形容他们父女在这一瞬间的感觉,也没有人能了解,没有人能体会。
因为一亿个人中,也没有一个人会真的经历到这种事。
波波整个人似已突然变成空的,仿佛一个人好不容易总算已爬上了万丈高楼,突然又一脚踏空。
现在她的人虽然能站着,但她的心却已沉落了下去,沉落到脚底。
她用力咬着嘴唇,拼命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可是她已看见她父亲面上的泪痕。
在这一刻之前,她从来也想不到她父亲也有流泪的时候。
他本是她心目中的偶像,她心目中的神。
黑豹就站在她身旁,冷冷的看着他们父女。
猎人们看着已落入自己陷饼的野兽时,脸上并不是这种表情。
野兽看着自己爪下的猎物时,也不是这种表情。
他的目光虽然残酷,却仿佛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虚和惆怅。
金二爷忽然转过头,面对着他,冷冷道:&ot;现在你已让她看见了我。&ot;黑豹点点头。
&ot;这还不够?&ot;金二爷脸上几乎连一点表情都没有,泪也干了。
无论谁能爬到他以前爬到过的地位,都一定得要有像牛筋般强韧的神经,还得有一颗像刚从冷冻房里拿出来的心。
黑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女儿,忽然问道:&ot;你们没有话说?&ot;&ot;无论什么话,现在都已不必再说。&ot;金二爷嘴角露出一丝又苦又涩的笑容,&ot;她本来虽然要踢我两脚,现在当然也无法踢了。&ot;&ot;你呢?&ot;黑豹忽然问波波,&ot;你也没有话说?&ot;波波的嘴唇在发抖,却昂起了头,大声道:&ot;我想说的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ot;黑豹冷笑:&ot;你是想痛骂我一顿,还是想替你父亲求我?&ot;&ot;求你有没有用?&ot;波波终于忍不住问。
黑豹沉吟着:&ot;我问过你,是不是应该不惜一切手段报复他的。&ot;&ot;你的确问过。&ot;
&ot;现在我已照你说的话做了。&ot;
&ot;你也的确做得很彻底。&ot;波波咬紧了牙。
&ot;现在你是不是还认为我应该这么样做?&ot;黑豹问出来的话就像是刀锋。
波波挨了这一刀,她现在已完全无法抵抗,更无法还手。
黑豹突然大笑,大笑着转过身,面对着沈春雪。
沈春雪面上的惊讶之色已胜过恐惧,她也从未想到过这少女竟是全二爷的女儿。
&ot;你是不是说过一切事都是他逼你做的?&ot;黑豹的笑声突然停顿。
沈春雪茫然点了点头。
&ot;现在你为什么不报复?&ot;黑豹的声音又冷得像刀锋。
&ot;我……&ot;
&ot;你可以去撕他的皮,咬他的肉,甚至可以杀了他,你为什么不动手。&ot;沈春雪终于站起来,慢慢的走到金二爷面前,看着他,忽然笑了笑,笑得又酸又苦:&ot;我本来的确恨过你,我总是在想,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到那时我就算看到你的死尸被人丢在阴沟里,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的。&ot;金二爷静静的听着。
&ot;可是现在我已发现我想错了。&ot;沈春雪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平静,像是已下了很大的决心,&ot;现在我才知道,你虽然很可恨,但有些人做的事却比你更可恨,更残酷。&ot;她说的那些人,自然就是在说黑豹。
&ot;他要报复你,无论谁都没有话说。&ot;沈春雪慢慢的接下去,&ot;可是你的女儿并没有错,他不该这样子伤她的心。&ot;金二爷看着她,目中突然露出了一丝安慰之色,自从他倒了下来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在为了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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