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静到动,快得就像只有一秒。
如同烈火般燃烧在她眼里的光也在一个刹那后就只余下了灰烬。
真田看着她的视线突然定格在了某个点,紧接着不仅是她的动作,连她的眼泪都猛地停了下来。
——她看到了什么?依然抱着沧岚也不放松盖在她嘴上的手,真田也回了头。
然后,他的视线透过园中的树枝花草,就看到了正在门口亲吻的一对男女。
他转过去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刻,男人刚好离开女人的嘴唇,他们都是侧影,这似乎是个很突然的吻,因为她的脸红成了夏日里最美丽的花,他则正低头在跟她说着什么,她点了点头,似乎也说了什么,甚至转头向他和沧岚的方向看了看,但最后男人又说了什么,她于是再次再次点了点头,接着挽上男人的臂弯,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看到这幕,除了尴尬,真田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在别人家的大门口做这种事情,太失礼了。然后他才想到了,那两个人是神和他的未婚妻。
他转过头,怀里的沧岚果然依然呆呆地看着门口。
真田弦一郎看了看她,沉默着稍微调整了下姿势,一把公主抱地抱起她。
沧岚没有再挣扎。
真田最开始稍微松了口气,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他放心得太早:不再挣扎的沧岚就连没有了任何反应,不仅被抱着回房间没有反应,放在床上也没反应,甚至过了一两个小时,真田都已经吃过了晚餐、也替她把晚餐端到了房间里,沧岚都没有反应。
她就像是一具只剩下呼吸的尸体一样,挺直着躺在床上,如同已经被埋进了自己的墓地。
真田弦一郎在沧岚床边看了许久,几经犹豫,最终放下了她连看都没看一眼的水杯。然后他就直接坐上了她的床,把自己给她盖上的被子又揭了开,再把她抱起来,放到了自己怀里。
他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等能感到她的呼吸若有似无地喷在他的锁骨上后,他放开她的肩,转而抚上了她的发。
“沧岚,你哭吧。”她的发丝穿过他的指缝,真田低声说,觉得这真是他做过的最松懈的事情。
“………………”沧岚没动。
真田用自己最温柔的力量继续抚摸着女孩的长发,淡黄的床头灯灯光中,虽然沧岚没有哭,但他觉得似乎又回到了几个月前那个神奈川海边的夜晚:他知道她痛苦,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弦一郎,你是不是知道了?”等了许久,沧岚才终于喃喃地出声。
“恩。”
“…………….他说,想要过正常生活。”
“恩。”真田低声应道,他其实想说你们一开始就不该开始,身为监护人却勾引被监护人,沧岚你怎么会喜欢一个那么卑劣的人。
沧岚又沉默了,但她放在他胸膛的手开始抓紧他的衣襟,慢慢地,真田感到了自己的衣襟有了潮意。
“………….但是就是这个我给不了。”沧岚的眼泪简直要在他的胸口烫出疤痕,“就只有这个,我知道,我给不了他。”
真田过了片刻才终于低低地又“恩”了一声。
“………我什么都可以给,为什么他就要这唯一一个我给不了的呢?”沧岚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他,“为什么呢?其他的都可以,我真的都可以啊……..”
真田紧紧地抱着她,没有回答。
沧岚的泪水又一次倾盆而下。
“我是不是不该问他,要是不问,是不是……..”沧岚混着哭音说道。
“不是。”弦一郎这个问题回答得飞快,他顿了顿,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残酷地对待又想要逃避的沧岚:“想象你最后看到的,沧岚,你们永远不可能像他和真宫那样。”
“…………”过了片刻,女孩不再说话,细细的哭声又一次响起在了房间里。
真田不知道沧岚哭了到底多久,只觉得他自己再一次在她的泪水中变成了一尊塑像。
哭到最后,沧岚已经哭到了脱水,泪水流干了,她的眼角却依然是红色,真田弦一郎真的怀疑,她如果继续下去,流出来的应该就是新鲜的血色。
他把从怀里捞出来,然后强迫灌了她一杯水,看着她的脸,真田内心下了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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