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窗帘是拉着的,周遭一片黑暗。
樊疏桐时而清醒,时而陷入昏睡,一整天没有下床。他差点以为自己会这么睡死过去。这些天他一直病着,头疼得死去活来,精神和意念越来越游离,昨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人游魂似的游到连波的公寓楼下,亲眼见连波和朝夕拥吻在一起。非常意外,那一刻他竟然很平静。好像一个被宣判了死期的死囚,再怎么辩说和挣扎,都逃脱不了末日来临。
走吧,都走吧,让我一个人死。
这世间的幸福,温暖,抑或是快乐,从来都跟他没有关系。哀莫大于心死,他早已是孑然一身,他并不惧怕失去,因为他从来未曾拥有。
哪怕是拥有一丝一毫她的怜悯,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万念俱灰。
一直睡到傍晚,他起床下楼胡乱吃了点东西,精神还是很差,一颗心像拿在火上烤,那种灼痛超乎想象。
他居然还能感觉到心痛,真是个奇迹。
恍然间又到了晚上,他将自己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听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似乎越来越衰弱。漫漫长夜,寒冷如冰,他想自己可能真的会在这样的夜里窒息而死,仿佛完全听命于本能,他摸索着下楼驾车驶向湖滨。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月色下的湖滨,虽然不时有薄薄的阴云掠过,但月光仍是皎洁无瑕,湖面荡漾着碎了的月,一层层涌向岸边。湖岸的苇丛随风翻飞,他站在苇丛中,一点点被苇丛翻涌的糙浪吞没。湖岸有零星的灯火,那么遥远。气温非常低,呼啸的寒风冷得他无处藏身,没有什么可以温暖得了他,他搜遍全身最后只摸到了一盒火柴。
他坐在湖岸的一棵树下,背对着湖,一根根地划亮火柴,希冀着他在火柴的光亮里见到她……他在心里默念,如果他划完盒中全部的火柴,仍然不能在火光中见到她,他就死心,让一切结束。没有办法了,眼见她和连波吻得那么深那么久,他纵然有三头六臂也分不开他们,恨又如何,他注定只能一个人爬进坟墓。
他不记得自己划了多少根火柴,当最后一根火柴熄灭后,他终于绝望了!她和他终究是没有感应,她感应不到他的呼唤,感应不到他的哀求,感应不到他渐渐冷却的心,她一直将他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他已经撞得头破血流了,还是不能进入她的世界,那么他还能希冀着什么?
该结束了吧,已经是这样了。
他猝然倒在地上,像只将死的狗蜷缩在一起。风越来越大,他转过脸,透过一片苇丛,朦朦胧胧但见一片水波粼光,湖面缭绕着灰紫色的雾气,整个世界都因了这一片水雾而分外温柔,可是他还是觉得很冷,冷极了。
&ldo;朝夕……&rdo;他梦呓般喃喃低语,贪婪地呼吸着那河面上飘过来的沁人肺腑的清新空气,&ldo;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rdo;
这么一想,催泪似的,泪水&ldo;刷&rdo;的一下涌出眼眶,顺着眼角淌下来。他可怜地蜷缩在苇丛中,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痛到后来意识开始模糊,亦或者是被冻得意识模糊。凌晨他起身离开时,忽然在苇丛中的一条小径上看到了朝夕的身影,他爬起来就追过去,黑夜凝结了他全部的意念,心在刹那间腾空而起,他确信不是幻觉,他是真的看到了她!可是当他追到苇丛外的公路上时,不见了朝夕,只看见那辆出租车闪着尾灯消失在夜色中。他不顾一切地跳上自己的车,踩足油门冲刺,还是没能追上出租车。进入市区时开始下大雨,他将车开回到连波的公寓楼下,在花园里淋了会儿雨,被保安发现,把他请出了小区。
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已浑身湿透,很快就发起了高烧。他躺在床上一直睡得迷迷糊糊。朦胧中客厅的电话似乎一直在响。他睁开眼睛,盯着墙上一幅画出神,并没有想要去接电话。他就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绝症病人,很多的往事在脑海中一幕幕地闪回,也许是因为高烧,也许是因为激动,他脸上竟回光返照般地现出了病态的血色,僵冷滞塞的心,正在疯狂的奔腾中,穿越一生的等待和黑暗。
而墙上的那幅画亦似在浮动,其实那压根不能算作画,是一幅稚嫩的儿童作品,虽然用镜框裱着的,但看得出来年代久远,纸张都泛黄了,画面的色彩也变得模糊不清,只隐约辨得出画上有三个人,两个年轻人牵了个小女孩在中间,那女孩有着纯真的笑脸,旁边还用彩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我们永远在一起。落款:朝夕。
电话断断续续,一直在响。
不依不饶。
他被吵得无法安宁,只得挣扎着起来,扶着墙摸到客厅。窗帘拉着的,室内一片漆黑,分不清白天还是晚上。
他开了灯,虚弱地陷进沙发里,拿起电话。
他没有&ldo;喂&rdo;出声,电话那端就传来寇海嘶哑的喊声:&ldo;士林,快来!快来医院……朝……朝夕不行了……&rdo;
尾声
樊疏桐赶到医院的时候,朝夕刚刚做完手术,正在监护室接受观察。是常英和黎伟民将朝夕送到医院的,早上常英接到连波的电话,说他出远门了,要常英过去看看朝夕,他放心不下朝夕,因为这次出远门他没跟朝夕打招呼。常英问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打招呼,连波含糊支吾了几句就匆忙挂断了电话。常英以为两个人可能吵了架,她知道朝夕的性子烈,怕这丫头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就坐了黎伟民的车去连波的公寓看看情况,结果怎么敲门都没人应,凭着警察的本能,她意识到可能出事了,连忙叫来楼下等候的黎伟民,一起撞开了门。见到朝夕时,他们都吓一跳,满床都是血,朝夕已经昏迷,血还在不断顺着她的小腿流下来,他们当时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将浑身浸透鲜血的朝夕送到医院。
樊疏桐良久地趴在监护室外的玻璃隔窗上,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朝夕,虚弱得几乎无法呼吸。
&ldo;士林……&rdo;寇海搭住他的肩膀。
樊疏桐用力闭上眼睛,艰难地转过身,扶着墙坐到挨墙的椅子上。他自己也生着病,不停的喘气,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头晕目眩,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嘶哑着嗓音问常英:&ldo;她怎么了,为什么会做手术?&rdo;
常英的表情有些怪,望望旁边的黎伟民,大约希望黎伟民来说,可是黎伟民别过脸四顾张望显然也不愿意说。
樊疏桐把目光投向寇海。
寇海连忙摆手:&ldo;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接了英子的电话赶过来的,光顾着联系你了,而且我来的时候朝夕已经进了手术室……&rdo;&ldo;士林哥。&rdo;常英看着樊疏桐,叹口气:&ldo;你还是问医生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rdo;
正巧有医生过来,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脚步急匆匆的,面无表情地扫视众人:&ldo;谁是病人的家属?&rdo;
樊疏桐挣扎着站起来:&ldo;是我!&rdo;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于沙哑浑浊,怕医生没听清,又道,&ldo;我是她哥哥,请问我妹妹为什么会做手术,她怎么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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