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然后,周遥就坐在后边帮我串肉串、腌肉串,我烤肉串,每天晚上一家人就坐在灯下,坐在小店里,一家子每天都能在一起,都能看到对方,说说笑笑得就把钱挣了。忙的季节就做给客人吃,不忙的季节就下厨做给自家人吃。钱也不用挣太多,养家糊口够用就行。
&ldo;然后,路军儿他爸就开辆大车,平时帮我妈拉点儿东西,拉一车面粉原料什么的,把大麻袋都扛进店里……当然,他要是懒得扛,那就我扛呗,老家伙也四十好几了,岁数大了,那就我和周遥我们俩人扛麻袋么。
&ldo;将来,我是老板,周遥就是我店里的老板娘,呵呵。&rdo;
瞿嘉说着就笑出来,再说着,声音就有些发哽,双眼像被护城河冰面上的寒气染上一层霜。那层霜逐渐融化,腾起半透明的水雾。
&ldo;小日子不是挺美的?&rdo;唐铮盯着瞿嘉眼里的水光,&ldo;你都把人家周遥划进你梦想的美好人生了,你还跟周遥闹分手?有病啊,你脑子犯抽?&rdo;
&ldo;唐铮,这是我想象的美好人生,是我的。&rdo;瞿嘉两次强调&ldo;我&rdo;字,&ldo;这能是周遥的人生吗?&rdo;
人家周遥愿意么?周遥的爸妈能乐意啊?
俞教授说的那些话,周遥将来要走的那条路,也是切切实实的,无比现实而真实。无论周遥会否出国,这就完全是两种人生。
&ldo;你问过?&rdo;唐铮说,&ldo;周遥说他不愿意跟你混了?&rdo;
&ldo;周遥那种性格,他怎么会说&lso;不愿意&rso;?他肯定都听我的,肯定就向我妥协了。我一句话说周遥你不准出国,你不准去念哈佛去纽约挣美元,他就真的不去了。&rdo;细长的眼微微泛红,瞿嘉说,&ldo;可我凭什么让他跟我混,凭什么拦着不让他离开?……人家爹妈辛苦培养出这么优秀一个儿子,是培养出来将来和我一起卖烧饼的?
&ldo;幸亏他爸妈都是文化人,假若是个粗野的,估摸都想找把刀砍了我。这么好的周遥,是应该陪我卖烧饼的吗?&rdo;
&ldo;……&rdo;
他们俩走一段路又再开一段车,就在王府井东单附近徜徉。冬天天黑得早,傍晚才五点多钟,天色就逐渐暗下去。
远处,灰色建筑物,蓝色大牌子,金属大字,就是熟悉的&ldo;东单地铁站&rdo;。
他们下意识地绕了一个大圈,竟然又走回到这里,满头满脑都是最美好与最酸楚的回忆。
唐铮抬手捏住瞿嘉的肩膀,代表一句无声的感谢:上回在这个地铁站,你拉了晓白一把,大恩不言谢,这件事哥们儿能感激你一辈子。
唐铮的手还没移开,瞿嘉抬眼望过去,一下子就站住了。
像被施了魔法,喊了&ldo;定&rdo;!
唐铮也站住。
瞿嘉盯着那边,地铁站通道口,报刊亭旁边,手里攥了一本杂志刚刚走过去的那个男生,是谁?
他都怔愣了,弄得唐铮也愣了,又怎么啦?
唐铮视力也不错,然而这事与眼神视力都无关,唐铮不会整天在大街上寻觅长相身材像周遥的人,但瞿嘉就会。
他满脑子就是周遥。
他刚才好像看到了,周遥沿着地铁站口的通道大楼梯走下去了。周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瞿嘉是在心里喊出那两个字,嘴上没能喊出来。
本来嗓子就哑,惊愕得完全发不出声音,在错愕与恍惚状态下他突然甩开大步奔跑起来!
疯狂地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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