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遥跑了几步,很快就在昏暗天色下找到等他的人。
瞿嘉。
瞿嘉这号人真的极少会跑到他家楼下找他,平时硬拖着都不乐意来,大爷的架子可大了。
指间的烟蒂被雨水打湿,瞿嘉跑得胸膛不断起伏,双眼不眨地盯着周遥。
周遥的头发迅速也被树上落下的几滴大雨点弄湿了。他把瞿嘉往旁边一带:&ldo;你怎么了?&rdo;
瞿嘉喘息,摇头:&ldo;没事。&rdo;
&ldo;你就想见我?&rdo;周遥握住瞿嘉的手腕,&ldo;咱俩明天学校见啊!&rdo;
&ldo;在学校我说不出来。&rdo;瞿嘉声音很轻,那神态就好像整个人都飘在朦胧细雨中。
&ldo;说什么啊?我现在哪有心情么。&rdo;周遥完全误会了就想歪了。
他还以为嘉嘉又抽了,又要对他说,我想你了,我就非要现在见到你,遥遥我喜欢你。
瞿嘉眼神也闪烁不定,嘴唇微抖,又拿出一根烟叼上,突然问:&ldo;你回家你妈妈跟你说什么了?&rdo;
周遥:&ldo;我妈?她说什么?&rdo;
瞿嘉:&ldo;你妈没跟你提唐铮叶晓白的事?&rdo;
周遥莫名:&ldo;我妈能说什么啊?她都不知道学校里那些事。&rdo;
&ldo;你们家怎么会不知道呢?&rdo;瞿嘉直勾勾地盯着他,&ldo;你们家跟叶晓白家那么熟的,会不知道唐铮为什么进局子?……你父母肯定全都知道,就你和我傻逼,遥遥!&rdo;
周遥脸色就变了:&ldo;什么意思?&rdo;
瞿嘉紧蹙着眉,情绪似乎非常痛苦,道出他这些天憋在心里一直没说出口的事:&ldo;叶晓白他们家长,应该是恨透唐铮了,很厌恶吧……他们家里,不是一直还想着撮合你和晓白?&rdo;
&ldo;他想撮合我还不乐意呢,我名草有主了你不知道啊?&rdo;周遥皱着眉头打断了。
&ldo;那天派出所的人来带走唐铮,我追出校门外,看着他们车走的。&rdo;瞿嘉眼神恍惚,回忆当时情形,&ldo;除了开走的那辆警车,胡同口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黑车,我就觉着特别眼熟。
&ldo;那辆车我见过。高一那时候,有一回叶晓白他家开车过来接,还找你说话,就在学校门口,我和唐铮都看见了……就是那辆黑车,跟着警车一起开走了。
&ldo;车后座坐的那人,我觉着就是,就是上次来过那个人。&rdo;
&ldo;就是哪个?什么人啊?&rdo;周遥都不信。
&ldo;你问我?是你认识的,你们还隔着车窗说过话。&rdo;瞿嘉盯着周遥,&ldo;我认不清楚脸我不确定……叶晓白她爸。&rdo;
周遥那时也目瞪口呆得。
周身被一阵寒战浸没。
他一把抱住瞿嘉,连说了几遍&ldo;不会有事的,嘉你别担心,你别瞎想&rdo;。瞿嘉衣服是冷的,双手也很凉,也抱了他,十根手指紧攥着,仿佛就是要从周遥身上汲取全部的温暖。
俩人站在树下,再次同吸一根烟,但那根烟就被雨点儿浇灭了,怎么点怎么灭。
瞿嘉把那根洇成湿漉漉的烟攥进手心里,碾碎了,然后猛地欠身抱住周遥。
嘴唇、人中和睫毛都是湿的,罩住周遥,碾过周遥的脸,紧紧贴着,贴成一个人,好久都不愿撤开。因为和周遥分开,身上迅速就会冷了。
……
周遥的那一年,也仿佛是在一夜之间,突然就成长了。他后来一直都认为,自己和瞿嘉都是在十六岁那年正式&ldo;成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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