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又子问:&ldo;这个人是谁?&rdo;
戴笠说:&ldo;他是松井的部下中村正雄中尉,专门负责76号的联络员。就是他向松井建议调动76号的汉奸暗杀队保护林树庆的,你的对手就是他。&rdo;&ldo;76号&rdo;是汪精卫特务组织,因为设在上海意大利海军陆战队占领区越界路地段的斋斯非鲁德路76号大是宅邸,门框上只写个&ldo;76&rdo;,所以俗称76号。越界路是公共租界延长的地段,由日本的盟国意大利管辖,所以也是日本人自由行动的地区。76号自从上海成为抗日孤岛后,一直是抗日志士的恶魔。
徐又子收下中村正雄的照片,胸有成竹地说:&ldo;主任,学生决不会给您丢脸。&rdo;
徐又子手握胜券,是因为他在76号中有内线。现在他坐在舞厅的雅座里,买了一叠的舞票不去邀请舞女跳舞,立刻引起一群舞女嫉妒的猜测,这正是他要隆重推出周倩文的手段。
周倩文出现了,她消瘦而苍白的脸上还保着差绝色的痕迹,舞厅的灯光,不时地在她那冷却了的冰秀的脸上飘拂过去,更加冷艳。她穿着淡雅素净,朴素整饬,与艳帜高张的舞女们形成鹤立鸡群的反差,立刻引起舞池中达官贵人的注意,纷纷地投来欲明究竟的眼光。
徐又子见效果达到了,立刻上前恭迎她,舞女们妒恨不已。
周倩文坐下后,轻声地说:&ldo;又子,你怎么把我约到这种地方见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热孝在身,家里还在做&lso;七七&rso;哩,要被我公公知道了,我如何答对?&rdo;
周倩文知道徐又子是林中天的同学至交,虽说在外交部挂号,但是行踪神秘,十有八九是重庆分子,就问:&ldo;你是不是需要盘尼西林?&rdo;
徐又子摇摇头,说:&ldo;有一个退休的海军将军被汪精卫收买了,要出任南京政府的海军部部长,我奉命要除掉这个汉奸,需要你帮助我。&rdo;
周倩文不无惊讶地问:&ldo;我是个开西药房的,除了药品,能帮上你什么?&rdo;
徐又子笑道:&ldo;你从前卖爱国航空彩券不是也卖得很好吗?可见你是有特殊才干的。我问你,你恨海军中的败类吗?&rdo;
周倩文想起自己丈夫的殉国,说:&ldo;恨,怎么不恨,我公公的一家都在抗日苦战,有不齿之徒,卖国求荣,人人皆诛之。&rdo;
徐又子说:&ldo;有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听说你有个中学同学叫廖新秋,是吗?&rdo;
周倩文记起来一个胖胖的番茄脸相的人,说:&ldo;有,大家叫他胖哥,他家是开水果店的,跟青帮还有些瓜葛,谁也不敢惹他。就我不怕他。&rdo;
&ldo;为什么?&rdo;徐又子来了职业的兴趣。
&ldo;他自卑得很,不敢追我,每天偷偷地看我怎么被小开们请去跳舞看电影吃冰激凌。&rdo;周倩文似乎回到了少女的时代,脸上泛起了久殒的红晕,很迷人。
徐又子诱使地说:&ldo;现在你去请他跳舞看电影吃冰激凌,怎么样?&rdo;
周倩文惊愕得睁大了眼睛,说:&ldo;你不是开玩笑吧?听说他现在投靠日本人,当上76号的暗杀队队长,是个魔鬼!&rdo;
徐又子犀利地说:&ldo;在你面前,他还是个自卑的胖子!一见到你,他就成了霜打的芥菜,软塌塌!&rdo;
周倩文问:&ldo;你要我做什么?&rdo;
徐又子说:&ldo;他受日本海军特务中村正雄中尉的指挥,专门负责保护那个投降的海军将军,要想刺杀成功,必须由你提供给我胖子的保护时间表。&rdo;
周倩文反问:&ldo;你手上不是有的是美女吗?&rdo;
徐又子说:&ldo;胖子不吃那一套,胖子的死穴是你,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rdo;
周倩文犹豫地说:&ldo;中人刚走不久,我就换上艳装,我对不住他。&rdo;
徐又子鼓励地说:&ldo;如果他九泉之下得知,你是杀敌为国,一定会支持的。还有,你不必换艳装,素服一身,出奇制胜。&rdo;
&ldo;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公公,做完&lso;七七&rso;,他就走了。&rdo;周倩文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参与行刺的对象就是她公公林树庆!
徐又子正中下怀,说:&ldo;你发现了吗?有一个人坐在舞池对面正在盯着你,他就是胖子廖新秋。&rdo;
周倩文的眼光越过徐又子的肩头,穿过红男绿女相拥跳舞的舞池,发现了一双绿豆眼正在惊讶而贪婪地盯着她,恨不得飞过来,落在她楚楚动人的脸上,肆虐。
周倩文一不作二休突然摔了徐又子一记耳光,徐又子惊呆了。不知道周倩文为什么如此声张,啪地一声又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胖子廖新秋逮住这个机会冲过来了,后头跟着两个手下。胖子气势汹汹地问:&ldo;这不是周倩文小姐吗?怎么,有人欺负你?&rdo;
周倩文一见戏开锣了,就哇地声哭起来,说:&ldo;胖哥,快替我做主,他简直就是个拆白党!&rdo;
拆白党就是上海滩专门吃有钱寡妇的小白脸。胖子明白这三分,气汹汹地说:&ldo;把他拎出去收拾收拾,别弄脏了这块高雅的地方。&rdo;
徐又子心想,周倩文真是天生特工料子,就虚张声势地叫道:&ldo;谁敢动小爷我一根毫毛?小爷叔是杜先生的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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