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第1页_历史学家茅海建被判刑七个月([美]伊丽莎白·科斯托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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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移动脑袋，四处看，试图看清这一切，我平举双手，朝着温柔的红光慢慢走去，途中像是撞到了另一口石棺，里面是空的，又撞到一件木制家具。撞到它时，我听到有软东西掉落，但看不清是什么。

在黑暗中摸索，我惊恐不已，心想把我抓到这里来的那东西会随时扑过来袭击我。我又想，这是真的死亡吗?‐‐会不会是一种可怕的死亡状态，我却错以为自己仍活在人世?然而，没有袭击，腿上的疼痛却实实在在。

我离那光更近了，它在一间长屋子的尽头跳动、闪烁。现在我看清了，在这光的前面，赫然立着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一动不动。

再走近，我看到炉床里有一堆红火低低地燃烧着，火光足以映照出几件古老的大家具‐‐一张大书桌，上面散放着纸张，一个雕木柜子，一张或两张尖角靠背椅。

有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我只看见椅背上露出的黑影。我瞟了一眼那黑影，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我拖着伤腿，缓缓走入火光中。我绕过大椅子时，一个身影慢慢站起来，转向我。他现在背对着火，周围光线又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移动有种无法言传的感觉，不像活人。他就火点着了一根小蜡烛，然后又用它点燃他椅子附近一个烛台上的其他蜡烛。然后，他面对我。

&ldo;我是德拉库拉，&rdo;他说，声音冰冷而清晰。&ldo;来吧，在我们旅行过后，您又累又饿。我为您准备了晚餐。&rdo;

一张桌子离火不远，我闻到了饭菜的味道‐‐真正的、可口的人类食物‐‐那浓香几乎令我晕眩。

德拉库拉凝视着炉火，他显得平静、郁闷。我开始觉得自己并未身处危险，而是在梦中，于是鼓起勇气，揭开了饭菜的盖子。

过了很久，我的同伴在椅子里转过身来。&ldo;您已经吃完饭了，&rdo;他平静地说。&ldo;您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吗?&rdo;

&ldo;是的，&rdo;我说。我无法用任何头衔来称呼他。&ldo;至少我觉得我知道。这是你的坟墓。&rdo;

&ldo;其中一个，&rdo;他微笑道。&ldo;我最喜欢的一个。&rdo;

&ldo;我们在瓦拉几亚吗?&rdo;我忍不住问道。

他摇摇头。

&ldo;那么，我们在哪儿呢?&rdo;我努力把这看成是一次普通的谈话，但徒劳无益。我意识到，有机会的话，我不仅希望这一夜过得飞快和安全，而且还想了解德拉库拉。不管这家伙是什么东西，他已经活了五百年。当然，他的回答会跟随我进入坟墓，但我仍怀着一丝好奇。

&ldo;啊，我们在哪儿，&rdo;德拉库拉重复说。&ldo;我想这无关紧要。我们不在瓦拉几亚，那里仍由傻瓜统治着。&rdo;

我瞪着他。&ldo;你‐‐你了解现代世界吗?&rdo;

他惊讶和嘲弄地看着我，那张可怕的脸走了样。我第一次看到那长长的牙齿，萎缩的牙龈，这使他笑起来像只老狗。&ldo;我了解现代世界。这是我的收获，我喜欢这工作。&rdo;

我觉得，如果引诱成功的话，来点儿正面进攻也许于我有益。&ldo;那你想拿我怎么样?我躲开现代世界已有多年‐‐和你不一样，我生活在过去。&rdo;

&ldo;啊，过去。&rdo;火光中，他合拢指尖。&ldo;过去很有用，但仅在于能借古训今。现代丰富多彩，但我钟爱过去。来，既然您已经吃好歇好，为什么不让您看看呢?&rdo;

他慢慢转过身，从椅边的架子上拿起一枝蜡烛，举起来。我跟着他，希望他不是在把我领回石棺。

在微弱的烛光下，我开始看到先前没看到的东西‐‐奇珍异宝。

面前的长桌上是一堆堆书籍事实上，我们行走在书的海洋中，每一面墙都是书。

德拉库拉转过身，他双目炯炯。&ldo;您觉得我的图书馆怎么样?&rdo;

&ldo;像是‐‐了不起的收藏，一间宝库，&rdo;我说。

那张可怕的脸上闪过一种愉快的表情。&ldo;您说得对，&rdo;他轻声说道。&ldo;这图书馆是世上最棒的，现在让我给您看看别的。&rdo;

他走向一面我们原先没挨近过的墙，我看到一台非常古老的印刷机，圆形的黑曜石感光板给油墨蹭得光光亮亮，犹如一面魔镜反射出我们的烛光。印刷架上有一张厚纸。凑上去，我发现只印了一部分，作废的，是英文。标题是《双耳罐里的鬼魂》，副标题是《从希腊悲剧到现代悲剧的吸血鬼》，作者是巴塞洛缪&iddot;罗西。

德拉库拉肯定在等待我的惊叹声，我没有让他失望。

&ldo;您看，我紧跟现代研究最佳成果的步伐。这里的东西想必您有兴趣。&rdo;

他指着印刷机后面的桌子，那里立有一排木刻，其中最大的那幅是我们‐‐我和保罗‐‐书中的龙，当然，这一形象在木刻里是颠倒的。我费了很大的力才没有喊出声来。

&ldo;您感到吃惊，&rdo;德拉库拉把光线凑近那条龙说。

那些线条我太熟悉了，自己都可以把它们刻出来了。

&ldo;我想您熟悉这个形象。&rdo;

&ldo;是的，&rdo;我紧握蜡烛。&ldo;您自己印这些书吗?有多少本?&rdo;

&ldo;我的修士印了一些，我继续他们的工作，&rdo;他低头看着木刻，平静地说。&ldo;我打算印一千四百五十三本，现在这一雄心壮志几乎要实现了，不过有些慢，因为我边印边发行。这个数字对您有什么意义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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