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襄爬起来就挣扎着往回走,被顾燕帧拉住了,他的语气里罕见沾了慌乱,瞪着她的眼睛里也染着一片焦灼。
&ldo;你去哪?&rdo;
去哪儿?
她茫茫然,心里难过的无以难表,一时竟似是怔住了。
&ldo;我要回去救她们,我要去,去救他们。&rdo;
看到往日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如今却已经变得灰暗一片,目光无神,满眼绝望,顾燕帧心中痛极,再也管不了别的,急忙将她抱在怀里。
&ldo;都死了,他们都死了!你已经尽力了!&rdo;
怀中的人全身都僵住,顾燕帧轻轻拍她后背,小心翼翼的安慰她:&ldo;没事的,谢襄,还有我在啊,还有我呢。&rdo;
寂静里,渐渐响起了哭声,起先是低声的哽咽,后来变成了痛苦的哀嚎,到最后蓦地没了声音,谢襄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往事沉沉,如同大梦一场。
谢襄醒来时已经,自己躺在了家里舒适的小床上,眼前是母亲担忧的目光。
&ldo;妈。&rdo;谢襄嗓音嘶哑,缓缓抬手覆在母亲手上:&ldo;我没事,你不要担心,顾燕帧呢?&rdo;
&ldo;小顾?我没见过他啊!&rdo;母亲一愣。
&ldo;那是谁送我回来的?&rdo;
&ldo;昨天你一身是血,被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送了回来,你这两天到底发生什么了?&rdo;母亲又开始低低啜泣起来。
谢襄不言不语,皱着眉头,挣扎着起身下了床。
她跑了出去,脚步飞快,将母亲的呼喊远远的落在身后。
今早下了一场大雪,白茫茫的大雪将北平整个覆盖起来,谢襄走进郊外的树林内,满目皆是雪白,丝毫看不出昨晚这里发生了一场打斗。
远处的雪堆里有一个凸起,谢襄急忙跑过去,那个凸起是个熟悉的画筒,谢襄的手有些抖,将画筒从雪堆里抽了出来,细腻的羊皮纸上还有着干枯的血迹,这是林宪伟看得比命还有重要的东西啊。
羊皮纸被层层剥落,露出原本的深棕色,里面是一条卷的整齐的白布,上书三个大字:请愿书,下方是一百多名日本留学生的签名,签名旁还印着鲜红的手印。
脑中想象着那些学子的音容笑貌,那时的他们一定是意气风发,争相着将自己的手印印在白布上,谢襄将白布紧抱在怀中,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哥哥说的话,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水滴石穿,绳锯木断,终有一天,这片国土会恢复他原本的样子,中国,是属于千千万万中国人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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