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他伸手拉住小孩扯着他衣角的手,将它拿下来。见他又要哭,不禁头疼。细细思索了一会,他将书包递给佣人,伸手将自己脖子上带着的一块玉牌解了下来。并不是意义很特殊的东西,是祖父在他七岁那年送给他的,据说可以祛邪避凶。他并不信这些,带着它也不过是喜它质感细腻。
他把这块玉牌小心地挂在小孩脖子上,并为他调整好长度。小孩一直安静地看着,玉牌垂在他的胸前,他就好奇地伸手握住,然后又抬起头来看鼬。
鼬轻笑:&ldo;谢谢呢?&rdo;小孩立刻涨红了脸,半天才小声道:&ldo;谢谢。&rdo;鼬嗯了一声,从佣人手里接过包,用空着的左手戳了戳小孩的额头:&ldo;叫哥哥。&rdo;那孩子更加局促不安了,鼬做出转身开门的样子,刚刚转身,就听到他着急地叫:&ldo;哥……哥哥!&rdo;
鼬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转过头时,仍然一脸平静。小孩背后的田中管家和佣人也是忍俊不禁,脸上满满都是笑意。只有这个孩子,左手握着胸前的玉牌,右手捏着自己的袖口,一脸的紧张与急切。他大概是真的怕,怕他被自己讨厌吧。鼬这样想着,伸手揉了揉小孩柔软的头发:&ldo;在家等着,我很快回来。&rdo;
虽然这么安抚他半天,鼬出门时,小孩还是跟着他出来了。他坐上车时,那孩子明显又红了眼睛,但总算没哭出来。车子快开出大门的时候鼬回头看了看,那小孩仍然在远远地看着,站得很直,像一座小小的石像。
真是个小笨蛋啊。鼬坐在后座,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树木,出神地想着。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网球王子7
周一的天气还算不错,鼬抽时间递交了交换生的申请书,随后就被西里斯知道了。他大声嚷嚷着&ldo;太不够哥们儿了&rdo;,很是愤怒地向鼬表达了不满,结果被亚伦残酷地镇压下去了。
知道他要离开半年的时间,他们一群人就计划着给鼬办上一个小小的送别晚会,鼬有些感动,又觉得他们纯粹只是想找个理由玩罢了。
他前去寻找戏剧社的社长说明时,那个头发卷卷的棕发少年死死地盯了他很长时间,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最后垂头丧气地说:&ldo;好不容易养的可以见人了,居然要跑了。&rdo;仍旧放他离开了。只是他在走之前狠狠地把鼬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才算满意。
又上了两天课,学校终于将交换生名单确定下来。鼬也得到了通知,这两天他就可以申请离校。
晚上的时候,他们在寝室小小的热闹了一下。人并不是很多,只有班级里熟悉的人,还有一些交好的同级生。前辈们知道他要走的,都含蓄地表示了一番,并没有加入他们的聚会。社长专门从四楼过来,赠送给他们两瓶香槟,不过是无酒精的,倒是让西里斯失望了一下。
鼬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安静地拆着包装得花花绿绿的礼物,看着少年们热切地打开酒瓶后为四溢的气泡欢呼。他微微后仰,心里慢慢地高兴了起来。
突然间就不想离开了呢。
&ldo;喂,鼬,快过来啊,这是你的份。&rdo;冲着他举着半杯酒液的西里斯兴冲冲地喊他。鼬放下手中的盒子,起身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去上课了。鼬去办理了最后一道手续,被告知之后的事务会有专人联系,顺利得到了二十多天的空闲时间。他并没有在学校多待,在课间前去教室和同学及老师做了最后告别后就离开了。
鼬背着自己的书包,拎着友人们送的各式礼物,不紧不慢地走在前往校门的路上。车子在校门口等着,司机见到他过来,马上就下了车。鼬和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过来,自己开了车门坐进去,吩咐他直接回家。
车子行驶在背离学校的路上,两旁都是他看惯了的风景。再一次回到这里就是半年后了吧。鼬想着,闭上了眼睛。
田中管家依旧在门廊下等着他。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身边有一个小孩和他一起等着‐‐是凛。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和灯笼背带裤,眼睛巴巴地看着,像只圆滚滚的南瓜。见到鼬下了车,还有些羞涩地往田中管家背后躲了躲。
鼬来到他们面前,淡淡地说:&ldo;我回来了。&rdo;田中管家弯身行礼:&ldo;您辛苦了。&rdo;鼬蹲下来,和小孩平视后,轻笑道:&ldo;我回来了,凛。&rdo;凛抿抿嘴,看着少年温柔的笑容,很是踌躇了一会儿,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答道:&ldo;欢迎回家,哥哥。&rdo;
鼬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进屋去了。
需要解决的事情他用了几天就逐渐处理完了,公司的日常事务也交由管理层代理,只是确定了一周一次的视频会议。虽然没有那么忙碌了,但鼬仍然经常停留在书房。他现在忙于利用搜集的资料尽可能地了解日本,毕竟那是他即将生活的地方,而他对此还并不了解。
那并不是个完全陌生的国家,虽然地形环境完全不一样,但仍旧有着熟悉的影子,甚至在某些地方与忍者世界有着惊人的相似。鼬翻着手中的书籍,上面印着各色和服,隐隐有了期待之情。
接下来的时间他一直沉浸于此,翻阅着不同方面的资料,不管是人文历史,还是小吃购物,乐此不疲。有一本太刀锻冶的书籍他很有兴趣,即使都是一些冷僻生硬的词汇讲解,他依然看得入迷。偶尔也会被花鸟浮世绘的画本吸引,为其丹绘的上色技巧专注。
有一次鼬翻到了一本新书,是一本游记,作者零零散散地写着自己旅途所遇所知,山下溪水中沉积的卵石,路边茶社的粗点心,孩子们新发明的游戏,电车遮住落日的光线,乡下祈求丰收的祭舞,两个路人不知怎么爆发的争吵……有一章他着重强调了仙台某个小镇有一家拉面馆新推出的拉面多么多么难吃,尤其是其中的炸虾天妇罗,被他形容&ldo;肉老盐重&rdo;,隔着书页都能感觉到作者浓烈的怨气。
虽然找到了新的兴趣,有些事情鼬也依旧坚持。因为作息不相同,他们一般不在一起用餐,但是晚饭是要和祖父,凛一起吃的;每天下午要和祖父对弈,以两三子的劣势输掉;凛和他相处越来越自然,田中管家甚至建议他教凛弹琴,他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有时候鼬去了书房,凛知道那是他的私人领域,并不会跟着,就安静地抱着读本在二楼的小客厅待着;闲着无事的时候他也会去看凛上课,家庭教师教得仔细,他听得也挺认真,鼬见他那么小的一
只,却总是板着脸点头,不由得就想笑。
有天夜里,鼬进了书房,想收拾一下自己喜爱的读物带走,作为在日本期间闲暇时间的消遣。有时从某个书架的角落里找到很久以前看过的作品,就会兴致满满地翻看;有时也会抽出一本毫无印象的书,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带回来的。就这样折腾了很久,等他察觉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将近十二点了。
鼬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出了门,却被一边坐着的凛惊到了。小孩穿着棉布睡衣,抱着有他一半大的枕头,窝坐在书房门旁。似乎是睡着的样子,眼睛闭着,呼吸偶尔有些急促,虽然是室内,但是温度还是有点低,鼬摸了一下他的手,凉凉的,不知道在这坐了多长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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