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清圆在帮卢老师校对的那份译稿里,笔者大师引用了句莲花落:一年春尽又一春。
整个故事的禅机全在这句话里。
那天在和师兄做对接的时候,罗汉松聊到这本故事说多个资方冲着曲同的遗作名号去的,想要拿下这本的独立改编权。听说曲老师的女儿都没肯授权,且这本出版的所有版税都用来捐赠慈善。罗汉松一面感叹文人亲属的不俗,一面唏嘘这故事,到底算不算完满。还是说,故事本身不要紧,要紧的是,它是大师所出,那就不会差。罗汉松说不喜欢后半段,女主脱离了男主和他的家族,回去后和还是跟她过去的姘头有了染,她并没有得到真正的精神洗涤啊。
栗清圆当时就鄙夷师兄的直男,且反唇相讥,为什么一定要洗涤,她是一个人呀,并不是你们男性齐聚一堂祭桌上的一刀肉。
师兄觉得笔者在批判女主。
清圆持相反意见,笔者明明在饶恕女主,或者他在默许她,甚至嫉妒她,嫉妒她拥有了独立的人格。去吧,先去做自己,再去挥刀对付这个盛满偏见与枷锁的世界,大不了最后一头碰上去,溅得那一步血,没等那血凉透,那些谩骂撕咬的獠牙与嘴,准保比那高悬的白事灯笼糊得还牢还靠。
这也是今晚栗清圆愿意留下来的缘故。
她并不以自己内心存着这样的欲望为耻。也不觉得自己一面强调感情不能有情饮水饱,一面又在患得患失里坐实了关系而矛盾。
即便冯镜衡下一秒跟她说,他确实要回去为了家族利益而联姻了,栗清圆只觉得这样的结果,起码她毫无怨言了。
她和故事里的那个女主一样,也许并不绝对正确,但是,这便是当下的自己。
她没得选,即便再callback回去一次,她也许还是会这样精疲力尽的结果。
身后的人出了一身汗,他撑着手,探头过来瞧一直沉默的栗清圆,再强调了遍,“我说我出汗了。”
栗清圆有着从迷情里走出来的神思倦怠,更多的是冷淡。这与颠簸里期期艾艾的她,判若两人,她再骄矜地回道:“出汗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冯镜衡笑,他的气息有着达成后的难平复,却也是松快的。眉眼里更是再明显不过的,如愿以偿。他来她唇上比划,“没良心。这是你对一个病人该有的态度吗?”
栗清圆的头发湿乱着,他再压着,牵扯地疼,她当真要再去洗一遍。推推他,“没有一个病人会这么生龙活虎地想这些。”
“你起来,我要去洗一下,还有我的衣服也得洗一下。”
冯镜衡不听她这些,只缠着她,问一些栗清圆并不想回答的问题。
也不肯她乱推他,口里警告她的那些话更是没法听。
好。她不推他。“你起来,你……去弄掉。”
冯镜衡爱看爱听这样的栗清圆,好像有什么烫着她似的,说句话,字字都在斟酌。
两个人分开后,栗清圆第一时间钻进
了薄被里。也管房子的主人要他力所能及能给她找到的东西。
干净的衣服,重新的洗澡水,吹风机,还有橄榄油。
最后一个很离谱。冯镜衡套上一件浴袍,走回来朝她嗯一声,“要橄榄油干嘛?”
“彻底卸妆。”
“真假的,这也可以?”
“嗯。”床上的人给他科普,实际上橄榄油比卸妆油膏更安全无害。
床尾凳边的人半信半疑。反问,“那为什么不干脆都用橄榄油?折腾出那些花里胡哨的卸妆名目干什么?”
“美妆美妆,美字当头。”
“肤浅,虚荣。”
床上的人静静回怼,“嗯,比轻佻,虚伪好。”
冯镜衡愿意去这样的下风。他几分钟冲完一个澡,再去帮栗清圆料理好她要的,等她重新洗漱吹干头发,穿一套冯镜衡的男士睡衣。那大袍子似的,她整个人能轻松从衣服的领口里拽出来。
冯镜衡走过来给她卷袖子和裤脚。站在毛毯上的人,声音从他的头顶上落下来,问他,“我的衣服帮我洗了吗?”
“嗯,扔进洗衣机了。”
她要去晾她手洗的内衣,卷裤管的人殷勤道:“待会儿我去。”
栗清圆有点不好意思,她动动脚,要自己去,还没来得及张口呢。一只手从宽松的裤脚里钻进来,她下意识地往后一步。
当即骂人,“你正经点,我和你说话呢。”
弯腰的人这才懒懒起身,掬着笑意,“说啊,我说我待会去帮你晾。我没不在听啊。”
栗清圆一急,身上又隐隐的汗津。干脆把手边全丢给他,出去凉着了。
先前厨房里她没收拾,去冰箱拿水喝的时候,才看到她走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鸡汤就她动了那一碗,海鲜粥冯镜衡也没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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