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没有爹的眼力。

&rdo;蕙娘把壶里残茶泼了，出屋又接了一小壶水。

&ldo;茶冷了，我给您换一壶新的……不过，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手段，费不了多少心思，玩似的就办下来了。

您要是不怪我自作主张，非得把她往死路上逼，我这就安心了。

&rdo;

她是做惯了这一套的，吹火烹茶，一连窜复杂的动作，为她做得赏心悦目，焦阁老看着心里都舒坦，听了蕙娘的话，他又有几分不屑。

&ldo;就凭她？你不出手，她也活不了几年，她好也罢，既是如此人品，子乔长大之前，总要把她拔掉的……唉，也是家里人口太少，能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

&rdo;

他又表扬蕙娘，&ldo;你这一次做得很好，把子乔放到谢罗居，是你母亲主动开的口。

&rdo;

自从四爷去世，这几年四太太仿佛槁木死灰，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样子。

焦家祖孙心里其实都着急，但心病还须心药医，子乔搬进谢罗居，总算是个好的开始。

蕙娘微微一笑，算是领过了祖父的夸奖，她不免还有几分好奇，&ldo;麻家那么一大家子，您怎么安排的？毕竟也有几十号人，连亲带戚的，好似都不在京城了。

&rdo;

焦阁老只是笑，&ldo;是啊，我怎么安排了呢？&rdo;

他端起蕙娘斟出的茶水，自那褐色小盅中浅浅啜了一口，笑得云淡风轻，一丝烟火气息俱无。

蕙娘看在眼里，心头却不由一抽。

麻家几十口人，又是良民，要全灭口，即使是阁老府，怕也没有这个能耐吧，一个不慎，也容易给对头留下把柄……再说，麻海棠一个人不识进退，随手摁灭了也就摁灭了。

麻家人能有多少知道她的图谋？这就辣手除了全族，恐怕有干天和吧？

可祖父多年相位坐下来，心狠手辣惯了，恐怕又不会把麻家这些人命放在眼里……

&ldo;文娘的婚事。

&rdo;正想着，老爷子又开口了。

&ldo;你别再插手了。

&rdo;

他把茶盅搁回案上，不知何时，又收敛了笑意，语气也有几分高深莫测。

&ldo;我知道你多少是猜出来一点，不过，终究也有变数，还要看那人究竟想不想进步……嫁到接班人那里去，日子差不了的。

再说，这亲事能不能成，还得看他这件事，办得漂亮不漂亮。

&rdo;

这一回，蕙娘是真的有些不寒而栗了，她努力遮掩着这绝不该在自己身上出现的不自在，竭力在心中告诉自己：你不先做到绝，他日就会有人对你做到绝。

在这种高度，每一步都没有多少犯错的余地，心慈手软，不过是最大的笑话。

&ldo;她同您来闹了？&rdo;她的声调还很轻快。

&ldo;不是我说文娘的不是，可她那个性子……做将来阁老家的儿媳妇，怕是不大合适吧？&rdo;

&ldo;人都是练出来的。

&rdo;焦阁老调子很淡。

&ldo;该教的没有少教，在家娇养养不出来，出嫁后多跌几个倒，她就跌出来了。

&rdo;

一听这语气，蕙娘就知道此事已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