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脸对脸躺着,他笑道:&ot;你怕什么呢?我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累得慌,什么都gān不了。放心!&ot;我不禁笑起来。他笑在我额头弹了下道:&ot;现在听着乐,以后只怕会为此怨我。&ot;我气掐了他一下道:&ot;美得你!&ot;他低笑未语。
两人静默了会,我央求道:&ot;你别把玉檀送出宫可好?留给我做伴。&ot;他-嗯-了一声,转眼已沉入梦乡。我撑头看他,不禁叹了口气,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下,躺下睡觉。
―――――――――――――――――高无庸在外低低叫道:&ot;皇上!&ot;我忙起身披好衣服,胤禛却沉睡未醒,犹豫了下,还是推了推他,&ot;快要五更了!&ot;他蹙着眉头低低-嗯-了一声,又微眯了会,一下翻身坐起。
我起身洗漱,用完早膳后,匆匆去了东暖阁。当值的恰是王喜,看我进去,过来笑着请安。我道:&ot;忙你自己的事qg去吧!&ot;说着走到桌旁要翻阅帐簿。王喜忙拦住我,支支吾吾地陪笑说:&ot;姐姐,未经皇上许可,任何人不得随意进来的。&ot;我抬头看着他道:&ot;你看我是那不知规矩的人吗?皇上准了我看的。&ot;他为难地说:&ot;可……可皇上幷未……&ot;我笑说:&ot;不为难你了,回头让皇上给了你吩咐,我再来看。&ot;他忙喜应是。
王喜陪我到厢房坐下,忙着给我冲茶,我盯着他看了半晌,看左右无人,慢声道:&ot;你是什么时候跟了皇上的?&ot;王喜把茶在桌上放好,道:&ot;知道瞒不了姐姐,是五十二年间的事qg。&ot;我轻叹口气:&ot;李谙达肯定很伤心!&ot;他脸有些发白,我道:&ot;不只是你,还有我。&ot;他低头搓手不语。
我道:&ot;你一直对我很维护,在浣衣局暗中帮我打点,也是受皇上嘱托吧?&ot;王喜道:&ot;皇上当年不方便出面,想着我好歹在宫内还说得上话,就命我找张千英,银子都是皇上所出,我不过担个名义罢了!但我自个也愿意,和姐姐一向要好,也不愿姐姐受苦。&ot;我问:&ot;你是李谙达一手调教的人,权利钱财只怕都买不动你,为什么?&ot;他低低道:&ot;我是南边人,家里本就穷,入宫那年又遭了涝,眼看着都要饿死,爹娘无奈,只好托了相熟的人把我送进宫,想着总是条活路。兄弟总共六人,可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后来只剩下我和五弟。幸得师傅提拔,我大时,家里已经吃穿不愁。五弟是个急脾气,为了知县的儿子调戏弟妹,一怒之下失手把对方打死。对方要五弟偿命,判了死刑。我虽在宫里当差,可姐姐知道我师傅的脾气,管束很严,没有我说话的地方,况且山高水远的我就是有心都cha不上手,可爹娘就指着五弟养老送终,传递香火了。后来幸亏李大人听闻此事,重审了案子,道-调戏良家妇在先,失手打死人在后,虽有过,不至于死罪杖打了五弟,又判了八年刑狱,一条命却是保住了。&ot;我问:&ot;李大人是李卫吗?&ot;王喜点头应是。我心下叹道,李谙达当日还派王喜带人封锁畅chun园消息。外有隆科多,内有王喜,胤禛也算天时地利都占尽了。
―――――――――――――――胤禛下朝后,和八爷、十三爷等人在殿内议事。高无庸立在外面侍侯,看我向他招手,忙侧头向身旁太监吩咐了下,匆匆过来。我道:&ot;公公什么时候把玉檀调过来?&ot;他陪笑道:&ot;姑姑,养心殿的人虽名义上归我调配,可实际全都要皇上点头。这事……&ot;我截道:&ot;皇上已经答应了。&ot;他笑说:&ot;那就好!如今养心殿服侍的人本就不够,可御前侍奉又要手脚麻利,又要心眼实,还得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不能说,宁缺勿滥,奴才正在犯愁。玉檀能来最好。&ot;我道:&ot;多谢公公!&ot;他一面笑道:&ot;该我谢姑姑才是。&ot;一面打千退走。
一直熬到晚膳时间早过,天色黑透,殿内议事的人才散。
胤禛伸手由我帮他挽袖,&ot;怎么不自个先用膳?&ot;我笑而未语,正在水盆里帮他洗手,他忽地紧握住我的手,我抽了几下未抽脱,一旁捧盆的ju韵早装做不经意撇过了头。我两颊滚烫,瞪向他,他看我急了,方暖暖一笑,松了手。
用完膳,正在喝茶,高无庸进来回道:&ot;玉檀已经来了,奴才来问问皇上的意思,具体让她做什么好?&ot;胤禛一皱眉头,看向我,我也皱眉看向他。他不会是根本不知道昨夜答应我什么了吧?
他看了我一会,转头淡淡吩咐:&ot;命她负责奉茶。&ot;高无庸磕头应是后退出。我道:&ot;此事怪我,你昨夜迷迷糊糊时答应了声-好-,我却以为你当时心里还清楚的。&ot;他表qg缓和,道:&ot;算了!&ot;我低头不语,他问:&ot;不高兴了?&ot;我摇头道:&ot;你有你的考虑,本就是我簪越了。&ot;他问:&ot;那你在想什么?&ot;我默了会,抬头看着他道:&ot;我感叹-有人漏夜赶科场,有人辞官归故里&ot;胤禛脸色忽变,两人默默坐了半晌后,他道:&ot;我以为你如今能不把紫禁城当樊笼!&ot;我道:&ot;我只是怕,我很怕这个地方。&ot;他释然一笑,定声道:&ot;有朕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朕绝不会再让你受半丝委屈,再吃半点苦!&ot;他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笑握了握他的手,未再多言。
&ot;对了!今日我去看帐簿被王喜挡了回来。养心殿如今的规矩可比圣祖爷的乾清宫立得还要好。&ot;他想了想道:&ot;白日寝宫都是空的,我命人把你要看的帐簿搬到那里,你在那边看吧!此事不要声张。&ot;我点头答应。虽只是查阅帐簿,可也有gān预政事的嫌疑。若非看他实在累,我绝不愿招惹这些事qg。
胤禛低头翻阅折子,忽抬头看着歪靠在榻上的我淡淡道:&ot;朕命十四弟回来奔丧,诏书这两三日应该就到他手里了。&ot;我手握帐簿未动,眼睛盯着看,心却已乱。这几日我一直回避着去想十四,京城早已改了天下,他却还不知康熙已逝,也许仍然喝着酒遥祝康熙身体安康。
我道:&ot;我有件事qg想问你。&ot;胤禛头未抬,依旧看着奏折道:&ot;问吧!&ot;&ot;那两只将死的鹰是你弄的,对吗?&ot;他正在蘸墨的手微滞了下,又一切恢复如常,在墨砚边顺了顺毛笔,一面写字,一面道:&ot;你如何知道的?&ot;我闭着眼睛道:&ot;那日我要起身求qg时,王喜拉住了我,当时以为只是恰巧,可如今想来,王喜虽聪明,可那两句话句句击中要害,不是知我甚深者只怕一瞬时说不出来,他没那急智。&ot;胤禛道:&ot;你虽聪明,可心软,冲动时又全凭感qg行事。老八是你姐夫,你一冲动肯定会做傻事,所以只能让王喜在一旁看着你。&ot;我拿帐簿盖着脸道:&ot;当初我以为是十四爷做的。我猜八爷只怕也怀疑是十四爷做的。&ot;我问:&ot;你是如何打动八爷身边的奴才?&ot;胤禛边写字边淡淡道:&ot;是人就会有弱点,不外乎贪、喜、嗔、痴、怒、恨、怨,只要细察其心意,慢慢诱导入觳,总会为人所用。朕只命人花了功夫在那个年老太监身上,常人以为年青人易受诱惑,却不知年老者心中的暗鬼更多。&ot;我问:&ot;那为何都自尽了?&ot;胤禛道:&ot;若曦,我不想你知道这些。&ot;我道:&ot;这是我心中多年的一个谜团,告诉我。&ot;他道:&ot;侍卫是被太监下的药,象是服毒自尽,其实只有老太监是悬梁自尽,落在外人眼里,就以为都是畏罪自尽。&ot;人命是如此轻贱,我不敢再深想。
我幽幽问道:&ot;你就不怕圣祖爷当年并非糊涂了结,而是一意追查吗?&ot;胤禛停笔,瞟了眼我道:&ot;你以为皇阿玛暗中没有追查吗?设计陷害需要人证物证的确不容易,可弄一段无头公案并不难。我的确未料到皇阿玛会那么决绝地处置。当时的qg况,局势越乱对我越有利,只想着几个兄弟谁都免不了被怀疑,老八内部也免不了彼此猜忌,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ot;胤禛默默出了会子神又道:&ot;当年看到皇阿玛那么做,微感吃惊之外,倒也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ot;他低头静阅着奏折,我默默发呆。两只鹰就扭转了当时-八爷党-占上风的局面。利用康熙厌恶八爷的心思打击八爷。又给八爷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虽因忌惮胤禛,不得不支持十四爷,心底的那丝怀疑却让他总是有所保留,不可能全心全力支持十四爷。我在浣衣局不能具体知道胤禛自五十四年后和十四暗中相争的过程,但十四爷和八爷之间的那道裂隙肯定对胤禛有利。也许胤禛唯一算漏的地方就是康熙对八爷那么决绝,竟然最后让十四大占了上风。
好半晌后,他道:&ot;别再想了!太医嘱咐的话又忘了吗?你可是答应了我,要遵照医嘱的。&ot;我忙敛了心绪,搁下帐簿,在室内随意走动散步。
三更鼓响时,他劝道:&ot;你先回去歇息,今日我必须把这些折子看完。待看完就睡。&ot;我立着未动,他道:&ot;我如今刚登基,很多事qg都还未理出头绪,待一切理顺了,就不会如此了。&ot;我叹口气,知道今晚肯定劝不动他,自己在这里只能让他心急。遂转身回房休息。
――――――――――――――――我躲在他的寝宫中,细看帐簿,越看头越大,把这些东西归纳整理出来还真不是简单活。没有电脑,我又多年未做过,所幸毕竟是当年赖以谋生的本事,慢慢回想着倒也渐渐熟悉起来。
先设计简单清楚的表格,画好小图样,吩咐太监拿大纸依样找人绘制妥当。然后就是整理手头的初始资料、填制报表。
忙碌中的时间过得份外快,经常是觉得脖子酸疼,背脊刺痛时起身休息,发现大半天早已过去。胤禛召我吃晚膳时,我就过去一块用一些。若不召时,就自己随便吃几口,继续埋头gān活。
晚上经常是他在东暖阁忙,我在他寝宫忙,有时候累极了,昏沉沉爬到chuáng上躺倒就睡,反正他很少回来。自己感觉象回到当年每年的会计忙季,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通宵通宵的加班。全靠着咖啡和烟提神,如今只能靠茶。有时候嘴里无限怀念咖啡和香烟的味道。
&ot;姑姑,皇上要见你。&ot;高无庸在帘外低声道。我忙扔了笔,站起展了展腰随他而去。一路除侍卫外,再无其他人。心中暗自纳闷却未多想。
&ot;你在折腾什么?搞得比朕还忙?&ot;胤禛见我进来,搁下毛笔示意我坐过去。我靠在他肩头道:&ot;回头你就知道了。&ot;随手拿起他正在写的折子,勒令在早已去世的阿灵阿和揆叙墓碑上分别镌刻&ot;不臣不弟bào悍贪庸阿灵阿之墓&ot;、&ot;不忠不孝柔jiany险揆叙之墓&ot;等字样。只为了当年阿灵阿和揆叙伙同八爷设计陷害他,十年过去,人都已死,胤禛却仍不能放下他的恨。我轻叹口气,放下了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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