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廉直截了当:&ldo;我想救他。&rdo;
巫谢一震:&ldo;这不可能。&rdo;
&ldo;那至少保住他的命!&rdo;飞廉只觉心里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几乎要拍案而起,&ldo;他都已成那样了,你们还想如何?是不是还想对云家赶尽杀绝?‐‐就像对几十年前的前代巫真一样?!&rdo;
两人的对话越来越激烈,冶胄却只是重新开始整理那一堆机械,动作缓慢而镇定。冶胄将最后一套针收起,然后细心地用龙骨胶再次涂抹了一遍鲛人身上各处关节,令身上那些已经接驳好的地方保持完整,然而他的手却在不易觉察的发抖。
&ldo;不是我想,&rdo;巫谢叹了口气,&ldo;而是元老院想。&rdo;
巫谢叹息:&ldo;飞廉,我劝你不要再费心‐‐云焕他非死不可。&rdo;
&ldo;为什么?&rdo;飞廉失声,&ldo;只是没有完成军令而已,犯得着这样赶尽杀绝么?&rdo;
&ldo;呵……&rdo;巫谢笑了笑,若有深意,&ldo;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要强出头了。&rdo;
他负手望着舱外,年轻的脸上居然也浮现出了那些长老才有的高深莫测表情:&ldo;非除不可啊……破军!嘿嘿,飞廉,你其实并不了解你的朋友。&rdo;
飞廉一时无语。
&ldo;飞廉,&rdo;已经走出了舱门,年轻的长老回头看着他,&ldo;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此事关系重大,已然不是任何人独力可以挽回‐‐我也即将去往神殿和其余长老汇合。今晚,我们就要去神庙请示智者大人,请他赐下圣谕,将云家族灭!&rdo;
&ldo;什么!&rdo;飞廉变了脸色,追了下去,&ldo;族灭?!&rdo;
在两个帝国贵族青年离开后,冶胄才停下了不停翻检器具的手,双肩微微发抖‐‐手指上被针尖刺破的地方,缓缓沁出了一颗殷红的血珠。
&ldo;云焕!&rdo;他低低吐出了一个名字,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嘶哑而激烈。然后,又是一个名字:&ldo;云烛……&rdo;
然而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却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交织着种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愫。
那个名叫冶胄的名匠闭上了眼睛,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一闭上眼睛,昔年的种种就更加清晰地从眼前浮现出来:铁城,断金坊,素衣的女子,从流放地归来的贫寒的弟妹,被排斥和孤立的三个人……
三姐弟都从西荒流放地归来,被赦回到帝都后都在外围铁城里暂住了一段时期。
而那一段时间,是他永生难以忘记的回忆。
在云家姐弟初来乍到、在帝都处处被排挤和孤立时,他和弟弟冶戈成了他们的朋友。甚至有一度,他曾经幻想过两家人能成为亲密的一家。
然而,很快她却被巨大的权力之手攫取而去,被放置到整个云荒的最高点。她成了圣女,接着,又成了十巫中的巫真‐‐她出身贫寒的弟妹也由此青云直上,拜将封圣,一跃成为这个庞大帝国权力核心中炙手可热的家族。
在被巫彭元帅带入帝都时,她曾经来向他们一家人告别,说一定会回来看他们。
然而,她并没有回来。半年后,她的弟弟也被从铁城里接走‐‐他们成了被神选中的人,飞越了那两道高高的森冷城墙,一跃进入了帝国的权力核心。
十几年了,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名叫云烛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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