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急促得有些嘶哑。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挣扎着要起来,&ldo;孩子们,你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rdo;他喘息着说,&ldo;你们在这里很危险。他会回来杀了你们。&rdo;他的眼光飞快地晃来晃去。
&ldo;德拉库拉?&rdo;我轻声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表情狂乱了一阵,&ldo;是的,他在图书馆。&rdo;
&ldo;图书馆?&rdo;我说,&ldo;什么图书馆?&rdo;
&ldo;他的图书馆在那边‐‐&rdo;他努力指向一面墙。
&ldo;罗西,&rdo;我催促他,&ldo;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我们应该怎么做。&rdo;
有一会儿,他似乎想费力地看清什么,盯着我,飞快地眨着眼睛,&ldo;他突然来到我的办公室,带我走了很远的路。有一段路我没有‐‐感觉,所以不知道这是哪里。&rdo;
&ldo;保加利亚,&rdo;海伦温柔地抓着他肿胀的手,说道。
他的眼睛闪出一向有的兴趣,闪过一丝好奇的光芒,&ldo;保加利亚?这么说‐‐&rdo;他努力湿润自己的嘴唇。
&ldo;他对你做了什么?&rdo;
&ldo;他把我带到这里照看他那个‐‐渎神的图书馆。我想方设法抵死不从。这是我的错,保罗。我为了写一篇文章,又开始了研究‐‐&rdo;他费力地呼吸,&ldo;我想证明他属于一个‐‐更广泛的传统,这传统源于希腊人。我‐‐我听说学校里有位年轻学者正在写有关他的文章,但我没能打听到那人的名字。&rdo;
听到这里,海伦用力倒吸了一口气。罗西的眼光跳向她。
&ldo;看来我最后应该发表‐‐&rdo;他又发出嘶嘶声,闭了一会儿眼睛。
&ldo;没事儿了,&rdo;我说,&ldo;歇着吧。&rdo;
不过罗西似乎决心把话说完。
&ldo;有事儿,&rdo;他呛着了,仍闭着眼,&ldo;他给了你那本书,我知道他接着会来找我,他果然来了。我和他战斗,不过他差点儿使我‐‐变成了他‐‐&rdo;
他似乎举不起另一只手,便笨拙地转过头和脖子。我们突然看到他喉咙的一边有一处深深的刺孔。他一动,伤口便裂开,渗出血丝。 他恳求地看着我,&ldo;保罗,外面黑下来了吗?&rdo;
一阵恐怖和绝望之潮席卷过我全身,直达双手,&ldo;你能感到天黑吗,罗西?&rdo;
&ldo;是的,天黑时我知道,我会觉得‐‐饿。求你了,他很快会听见你们说话的。快‐‐走吧。&rdo;
&ldo;告诉我们怎么找到他,&rdo;我不顾一切地说,&ldo;我们现在要杀了他。&rdo;
&ldo;是啊,杀了他,如果你们这样做不用冒生命危险的话,为我杀了他,&rdo;他低声说道,&ldo;听着,保罗。那里有一本书,圣乔治的生平。&rdo;他又开始喘不过气来,&ldo;很老,封面是拜占庭风格的‐‐没有人见过这本书。他有很多奇书,不过这一本‐‐我把它藏在左边第一个橱柜的后面,带上它。我写了一点东西‐‐我在里面放了些东西。快,保罗。他正在醒来,我和他是同时醒来的。&rdo;
&ldo;哦,天啊,&rdo;我四下张望,想找一样能用得上的东西。
&ldo;罗西,别‐‐我不能让他占有你,我们会杀死他,你会好起来的。他在哪里?&rdo;不过海伦已经平静些了,她拾起短剑,给他看。
他像是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伴着微笑。这时我看到他的牙齿变长了,像狗的牙齿,看到他的嘴角已被磨粗。泪水哗哗冲出他的眼睛,&ldo;保罗,我的朋友‐‐&rdo;
&ldo;他在哪里?图书馆在哪里?&rdo;我更急促地催问罗西,但他已不能再说话。
海伦飞快地作了个手势,我明白了,海伦解开罗西的衬衫,温柔地拉开,她把图尔古特的短剑尖头抵在他的心脏上。
他信任地望了我们一会儿,眸子里的蓝色如孩童一般,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待他闭上眼睛,我用尽全身力气,将古老的石头砸在剑柄上。
第七十三章
一九五四年五月前些天,我被带离学校。我偷偷重新研究吸血鬼史,我打算再次逐步增加对德拉库拉传说的了解,也许甚至最终可以解开他葬身何处这一谜团。
我忍住极大的痛苦,才把我的研究笔记和记载我经历的信件交给保罗,这不是因为我想自己留着,我只是深深地后悔把这种令人厌恶的知识交到他手里,虽然我肯定,他懂得越多,就越能保护自己。我只希望,接下来若有什么惩罚,那就让我而不是保罗来承受。他至多不过二十七岁,充满青春的乐观,而我已生活了几十年,得到了许多受之有愧的幸福。
突然,一股污浊的寒气涌进来,我被团团围住,之后,我什么都记不清了,这段空白持续了多久,我原来不知道,现在仍不知道。
我慢慢苏醒过来时,感到全身软弱无力,疼痛不已,我开始想起来,我最初的思想肯定是在头天晚上‐‐保罗带着他惊人的发现来到我办公室。我心里一沉,突然意识到我已落入邪恶之手。
我尽可能小心地移动四肢,四处摸索,发现自己坐在一口敞开的石棺里。
我抬手抚摸自己的脸和喉咙。除了额头上一点点伤痕,我的脸似乎还是原样,但在喉咙那里,我发现了一个令人憎恶的刺孔,摸着黏乎乎的。这地方还肿了起来,碰到会突突发痛,恐惧和绝望几乎令我昏厥。不过,我转念一想,既然我还有坐起来的力气,也许我失血没有自己所害怕的那么严重,也许这意味着我只被咬过一次。我感到仍是我自己,而不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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