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山怒了:“庄清河!”陈明的手枪再次加重力气顶住宋明山的太阳穴,说:“宋局长,配合一点。”庄清河的手铐被解开,他面无表情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明山:“我提醒过你,你们内部伥鬼横行。可惜,你一直都不相信我。”他微微俯身凑近宋明山,用挑衅的语气在他耳边说:“你们那个大院,种再多白杨树又有什么用?”陈明收缴了三人身上的枪,让他们把宋明山先铐起来,然后再把自己铐在车上。这时,远处一辆越野车从远处驶来,发动机的声音由远至近,荡出一路的烟尘。靠近之后,轮胎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瞬间滑行甩尾,整个车身轻松转向。车门打开,许僭越戴着墨镜,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他扛着枪从车上利落地跳下来,冲着庄清河笑得很张扬:“清河,我来接你。”秋风在荒野呼呼地吹,许僭越头顶的发丝被风吹乱。他摘下墨镜,灰蓝色的眼中是遮掩不住的笑意。“我早就说过,我可是会为了你劫狱的。”我爱你“我早就说过,我可是会为了你劫狱的。”许僭越说完这句话,就向庄清河走了过去。庄清河看着他朝自己走近。走到近前,许僭越抬起手,轻轻抚摸庄清河的头。手刚触碰上,一阵风吹来,那发丝就看似不经意地脱了他的手。秋日干燥的烈阳中,他们对望。许僭越看起来心情真的很好,嘴角噙笑地问:“你知道我会来,所以一直在等我,是吗?”庄清河看着他:“对。”因为认尸地是由庄清河指认,所以就等于今天路线由他来定。地点是提前踩好的,昨天在洗手间,陈明告诉了他整个劫狱计划。这个地方靠近环道,人烟稀少,方便撤离。“宋局长。”许僭越突然转头看向被拷在车上的宋明山:“圳海一别,好几年没见了。”宋明山被拷在后车座上,徒劳地挣着手铐,手腕已经被磨破了皮,渗出殷殷的血。许僭越和庄清河这两个他最想抓住的人,此时一起站在他面前,他却无能为力。许僭越眯眼看着宋明山。陈明和庄清河同时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许先生。”陈明先一步上前,想要制止,但是又不敢直接开口像是命令似的对许僭越说话,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许僭越举起双手,无奈道:“你们那么紧张干什么?在南洲杀局长,我有那么疯吗?”庄清河和陈明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许僭越又说:“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说完,许僭越把枪横挂在后肩,双手搭着,提步往越野车走去了,嘴上还喊着庄清河:“清河,快点,我们得赶紧撤。”庄清河看着许僭越的背影,这人惯常如此,又标劲,又嚣张。他转头看了宋明山一眼,然后跟上许僭越。公路两旁满是焦黄的枯草,许僭越很绅士地给庄清河打开副驾驶的门,歪头冲他微笑。等庄清河上车坐下,他才把车门甩上,从车头绕到另一侧。许僭越上车后,盯着庄清河看了一眼,说:“把安全带系上,我们要遵守交通规则。”“……”庄清河面无表情地拽过安全带给自己系上。空旷的公路蔓延到看不见的地平线,被阳光照得闪亮,真的有种亡命天涯的感觉。车开出去十来分钟,庄清河才问:“你什么时候来南州的?”许僭越转头,用充满笑意和满足的眼睛看了庄清河一眼,然后才回答:“一听说你出事我就过来了。”他态度温和,又很放心地让庄清河坐在自己旁边的副驾驶,看起来对他毫无戒心。可是庄清河知道,陈明一定正在后排密切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时,他们突然隐隐听到后方传来发动机的声响,庄清河转头向后看,是那辆押运车。陈明已经脱下一身制服,回头看了一眼:“宋明山追上来了。”庄清河从车窗探头往后看,透过押运车的前车玻璃看到了宋明山。他目光冷峻又疯狂,像头要吃人的豹,发动机轰隆的声音则是猎豹咆哮。两车距离已经很近,庄清河看到宋明山握方向盘的手上鲜血淋漓,知道他肯定是强行挣脱了精钢手铐。并且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他没带上另外两名刑警,似乎是做了同归于尽的打算。庄清河蹙眉,这个人疯了。许僭越从后视镜淡淡撇了一眼,提起脚边的枪丢到庄清河怀里,说:“清河,杀了他。”他说这话的时候收敛了所有笑意,没看庄清河一眼。但是庄清河能感受到他眼底的束缚已经被冲破,渴望向这个世界展示他残忍的本性。庄清河看着他,没说话。许僭越像是知道庄清河在想什么似的,忽而又笑道:“哦,我是知道规矩,可我生来不爱守规矩。”“毕竟我叫许僭越啊。”庄清河没怎么犹豫,他从车窗探出上半身,凭着惊人的腰力稳住身形。扛起那台冲锋枪,面色森冷地对着穷追不舍的押运车,瞄准了宋明山的心脏处,冷静地扣下扳机。砰!一声巨响后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是车轮打滑的尖利声响。押运车歪七扭八地缠了两缠,直接冲出公路,两个翻滚后侧翻着停了下来。然后就没有了动静。庄清河收枪坐回来,把冒着烟的枪口探出窗外降温,表情没有一丝波动。许僭越抽空瞟了他一眼:“你倒是不犹豫。”庄清河:“无他,唯手熟尔。”顿了顿,他又说:“又不是第一次杀警察,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说完,他把降温完的冲锋枪抛回许僭越腿上,自己两手空空地坐着。陈明在后排说:“我们得换路线,如果他们调集附近的警力,很快就会追上来了。”话刚说完,后方又出现了一辆车的车影。陈明负责关注后方动向,见状不禁蹙眉发出一个疑惑的声音。那辆车的车身流畅,是不该出现在这郊外野地里的豪华车型。可这辆车确实在追着他们。庄清河蹙眉看了两眼,发现开车的人赫然就是商珉弦!“哈哈。”许僭越也发现了,他狂笑两声,再次把枪丢给庄清河。庄清河迟疑了一下,探出车窗,向商珉弦举起了枪。商珉弦察觉到了,两人甚至有一个遥远的对视。但商珉弦还是不为所动,用并不熟练的车技追着车。庄清河顿了好几秒,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移开了枪口。抽身坐了回来。许僭越看了一眼,问:“不舍得?”庄清河不知道在想什么,笑了声,挑眉道:“好歹是睡过的。”接着他又说:“他车技不行,不用两公里我们就能把他甩掉。”许僭越眯眼,张嘴要说什么,突然后方商珉弦的车一个打滑,自己拱到了沟里。似乎是为了证实庄清河那句“他车技不行”的话。庄清河探出头看着扎在沟里的车屁股,半天没说话。连许僭越都愣住了,呵了一声也沉默了。当年许僭越在圳海的时候,手下还经营色情场所,当然不是主业。只是为了好玩,算是他童心未泯的顽劣。那时庄清河偶尔会来捧场,他跟那些女人玩,往她们身上大把撒钱,但是从不占她们的便宜。许僭越开过他的玩笑,问他是不是不行。庄清河哼了一声,没搭理他。许僭越又问:“你该不会喜欢男人吧?”庄清河当时叼着烟,隔着烟雾看着他没说话。许僭越玩笑:“你看我怎么样?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考虑下海。”庄清河呵了一声,冷冷道:“你看起来不好。”许僭越:“”许僭越当时甚至都没纠结体位的事,只是有点不爽自己在庄清河眼里居然没有性吸引力。而现在,庄清河千挑万选就挑了这么个玩意儿,开车都能自己拱沟里。深夜他们停在一片松林中休整。清冷的月光穿过松树,细碎地洒在林间,脚下是松软细密的松针。许僭越坐在庄清河对面的石头上,手微微向前伸,递给他一瓶水:“误杀了你的小昆,我又救了你。”月光照在他的眉眼上,竟也有一种蕴蕴藉籍的缠绵,他问:“所以,我们之间能扯平吗?”“误杀?”庄清河接过那瓶水,拧了拧瓶盖发现是好的,这才放心地喝了一口。“嗯。”许僭越突然身体前倾接近庄清河,看着他的眼睛问:“不过好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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