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辅是越说越气声色俱厉,一时间,忍不住大发雷霆。
但公孙昱却敏锐地从牛辅愤怒的话语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这番话,显然是他人在牛辅耳边进献了谗言之后,牛辅才如此恼羞成怒的。
毕竟,之前牛辅还写好了奏报为自己请功,显然也不认为自己是那种骄恣自大之人。可惜的是,自己根本不知此事,又因白波贼一事与牛辅起了争执,才让牛辅一瞬间气急败坏。
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公孙昱和贾玑自然还想要解释。但想不到闷骚的牛辅被伤了自尊心后,还真的挺受伤,竟然不给他们机会,直接大踏步转身进了内宅。
大堂中,留着公孙昱和贾玑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肚子的无奈和委屈不由涌出。
最终公孙昱百感交集,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这牛辅,今天是忘了吃药了吗?怎么跟属驴的一样,说变脸就变脸,还犟得要命?”贾玑一想牛辅愤怒时拉长的脸,还真觉得跟驴脸挺像。一时间,不由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公孙昱想到了什么,旋即笑了笑,转头看向贾玑,说道:“今天晚上,陪我出去散散心。”
“嗯。”
贾玑以为公孙昱是因为牛辅的态度而气不过,所以想散散心,于是,也没有多想,便点头答应了。
......
深夜,黯淡无光的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之后,使得平阳城犹如墨染一般,伸手不见五指。偶有一阵寒风吹过光秃秃的树,卷起地上的泥尘,更给这个夜色增加了几分诡秘和阴冷。
贾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前面的公孙昱,越走越心慌。他不知道,在这连狗都懒得叫的深更半夜,公孙昱将他拉出来所为何事。
贾玑只知道,公孙昱拉自己起来的时候,一脸严肃和神秘。所以,他决定也如那些身负重任的人一样,这个时候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
在寒风中冻了足有一炷香时间,贾玑发现公孙昱竟然走到了一条崎岖的小巷中,更诡异的是,小巷的最末端的一家屋中,竟然还飘着一星火光。
待走到近前,贾玑愕然发现这是一家卖羊杂碎汤的小店。而且,在这深更半夜宵禁的时刻,这家小店居然还开着门。公孙昱大踏步地走入了小店当中,正当贾玑也准备跟进去的时候,却见公孙昱已阻止了他,吩咐道:“你在这里看着,要是有巡逻的兵士来,你就给打发走,别让他们进来。放心,一会儿给你一碗羊杂汤驱寒。”
公孙昱这话很奇怪,但这一晚上所有事儿都透露着古怪,于是,贾玑也就仿佛懂了什么一样,慎重而严肃地点了点头。
门很快被关上了。
贾玑就蹲在门外,搓着冻得发疼的手,忽然就感觉自己又被公孙昱给坑了:因为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一条看门狗。
可就在贾玑刚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忽然看到那门并没被公孙昱关严实。于是,他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支起耳朵,真跟一条看门狗一样仔细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来了?”
这是公孙昱的声音,贾玑很熟悉。可是接下来的一个声音,就让贾玑蓦然怒火上涌起来。
“嗯,妾身来了”
‘妾身?是个女的?’这样的消息一入贾玑的脑中,登时让贾玑感到了无比的羞辱:好你个公孙昱,自己背着美娇妻出来偷吃就也算了,竟然还敢让自己替你守门儿?
更可恶的是,你竟然还只给我一碗羊杂汤?
我贾玑好歹也是堂堂平津都尉的儿子,你公孙昱如此所为,你,你这是在作践谁呢?
想到这里,贾玑当即怒不可遏地冲入了店中。他看到,这家店很小,大概只有普通人家一间半厢房那么大。
屋子里面是一口硕大的铁釜,里面咕嘟咕嘟正煮着酱黄色的浓汤,灶边的墙已经被熏得油黑。铁釜边摆着一大堆做燃料的麦梗,不时有麦屑飞进锅里,混杂在说不清是什么器官的羊杂碎中。房子大梁上则用铁钩挂着两头被切去了一半的羊,几把木柄的薄刃屠刀摆在一旁,整个屋子充满了羊肉的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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