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知道苏槿就在他们要去的那边,想要先去给她报个信。旁边的人以为她这是要站在众人前面显摆自己,忙暗中推了她一把,她踉跄了一下,又有人伸出脚绊她,向晚慌忙伸手去抓可以扶的东西,只觉得自己抓住了一双手。借力站稳之后,向晚才松了一口气,扬起笑容向那扶着自己的人道谢,“谢谢你。”话音刚落,抬起头来却看见一个年轻男子的脸,唬了一跳,忙松开手往后倒退了两步。
鲁云川却是笑了,见她如小鹿受惊了一般的样子,心里便是一软,放低了声音道:“你没事吧?”
向晚忙摇头,“我没事,刚刚多谢公子了。”说罢转身藏到了人群里,从人后往湖边去了。她到了的时候苏槿刚刚把齐曜推开,脸上是恼怒并羞怯,她恼的是齐曜这家伙竟然就这么把她的初吻给夺走了,羞怯是为了什么自是不用说。
“槿儿,你怎么了?”收起自己的慌乱,向晚讶异的看着苏槿和眼前这个男人,这里到底是发生什么了?怎么气氛这么奇怪?
“齐曜,你在这里做什么?”这时候鲁云川带着众人也来到了这儿,看着意料之中的齐曜,意料之外的向晚和苏槿,当然,他并不认识苏槿,只是好奇这三个人在一起做什么。
齐曜的语气却是硬邦邦的,脸上一阵青红,那是苏槿刚刚打的,虽然力道不大,但对于他来说却是意外和尴尬,甚至还有失落,原来她对自己并不是像自己对她一样的心意吗?
“没什么。”说完竟是转身就走,一点面子也没打算给谁留。
韩瑀静静的看着从自己眼前走过去的这个人,再看看紧咬着下唇、神色复杂的苏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慌乱,就好像自己就要失去什么似的。待鲁云川带着众人一离开,他就忙上前抓了苏槿的手,“没事吧?”
苏槿勉强笑了笑,心里微慌,暖暖的风把鬓角的散碎丝吹到脸上,觉得一阵一阵的痒,“没事。”她深吸了一口气,扬起笑脸来,转身拉了向晚的手,“走吧,随我去看看我大姐,我好久没看见她了,很想她了。”
向晚显然也是没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她心情不好,看了神色复杂的韩瑀一眼,就被苏槿拉走了。
从韩家回来,苏槿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把自己关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苏记和豆腐坊也都没有去过。苏文山晚上从苏记回来,想着这几日都没怎么看见三女儿,便问柳氏,“槿儿这几日忙什么呢,老是看不见她的人。”
小荞儿马上一岁了,已经是个非常喜人的小娃儿,正赖在苏文山身上嘻嘻的笑着,口水从刚长出的两颗小牙缝里流出来,很快就打湿了脖间的口水巾子,柳氏喊了红杏把她抱去暖阁,紫藤端了新沏的茶水来,柳氏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拿起双鱼戏水的白瓷茶盏来,递到苏文山跟前,叹气道:“自从从韩府回来,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说话,大荷给她端了饭菜去也吃的少了,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
“要不要我去瞧瞧?”听她这么一说,苏文山哪里还喝的进去茶水,接过来放下忧心的说道。
柳氏摇摇头,“咱们还是别去劝了,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个钻了牛角尖谁劝也不行,我想着二丫头不是说明儿个还去云禅寺嘛,让她跟着一起去得了,也能散散心。”
“我看行,也让二丫头劝劝她。”这三个女儿中,苏文山最喜欢小女儿,虽然其他两个女儿也是一样的宠爱,但心里总是偏着小女儿一些,甚至连烁哥儿也比不过。
夫妻两个商量好了,待第二日大清早,一家人吃早饭的时候,柳氏就跟苏霜说了,苏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叫秋叶去叫三姑娘,可秋叶回来却说三姑娘连面也不肯见她,只得自己去了,连拉带扯的把人给揪了出来,丢给大荷和小荷给穿戴好了,拉着上了马车就去了云禅寺。
待到了云禅寺,苏槿还是兴致缺缺,赖在寺前不肯下车,“二姐,你去吧,我没什么心情,不诚心去拜佛反而会被佛祖怪罪,我就留在这儿等着你吧。”
苏霜哪里会放过她,扯着就扯下了马车,板着脸训斥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你不该让一大家子人都为了你操心,走,跟我进去,咱们今儿个不去拜佛,就去后山转转,散散心。”
云禅寺的后山上风景倒是不错的,这个时候杏子应该成熟了吧?摘了做杏子酱吃也不错,想到这里,苏槿很痛快的就答应了。见她还是提到新鲜的吃食就很感兴趣的样子,苏霜暗暗的松了口气,看来这丫头还不是完全魔怔了,听向晚说,这丫头是跟一个男人在一块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才这样的,她也问过韩瑀了,说那个男子正是跟随云威将军来青石镇的副将齐曜,这丫头以前认识齐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今儿不是初一、十五,来上香拜佛的人不多,姐妹两个带着四个丫鬟也没上前殿,直接就去了后山。到了后山一看,那杏树上果真结了不少的杏子了,有的还青涩,有的却已经成熟了,泛着杏子独有的颜色。
“你们几个丫头快去摘杏子,多摘一些,咱们回去做杏子酱吃。”苏槿笑嘻嘻的指挥着丫头们去摘杏子,她自己也撸了袖子上前,摘了一个杏子往身上擦了擦就往嘴里塞。苏霜劈手夺过来,骂道:“没洗就吃?你也不怕闹肚子。”
苏槿撇撇嘴,却不敢还口,只是心想自己哪里有那么娇贵,早前这事也干了不少了,也没有拉肚子的时候。
摘的多了些,苏霜就叫秋凉拿了去泉水处洗洗给三姑娘解馋,秋凉应了往泉水边走,迎面碰上了一个清秀的和尚,忙笑着施礼,“云明大师。”
云明还了礼,念了句‘阿弥陀佛’,含笑问道:“从我的茅庐出来就听见这边有笑声,想来该是你家姑娘来的日子,就过来看看。”
秋凉笑道:“是我家姑娘来了,还带了我们家三姑娘,我们三姑娘最近心情不太好,我们姑娘带着她出来走走,大师过去瞧瞧吧。”说罢笑着去忙自己的了。
云明拾阶而上,抬脚走上最后一阶阶梯,抬头就见上面结了沉甸甸果实的杏子树,再细看,就见果树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姑娘,粉色的绣鞋在树上来回摇晃,手里还拿了一颗青黄的杏子,作势要往嘴里塞,下面站着的苏霜正在呵斥,“苏槿,你给我下来!摔着你我怎么跟爹娘交代!”
那女孩子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却是并不听话,依旧往上爬,苏霜却也不恼,面上还带了笑,自言自语道:“罢了,难得你这般高兴。”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那女孩子的去处,生怕自己一个晃神,这丫头就从上面摔了下来。
“阿弥陀佛。”云明出现在众人眼前。
苏槿本来在树上站着伸着手摘杏子,见云明来了,就把目光对准了二姐,只见二姐脸上挂上了笑容,那笑不同于以往,里面好像带了些羞涩,苏槿的心猛地一沉,难道二姐跟这云明真有点什么?
“你过来了。”苏霜浅笑着跟他打招呼,“我知道这几棵杏子树是你种的,所以带了三妹过来摘杏子,她闹着回去要做杏子酱吃。”
云明也笑,“既然三姑娘喜欢吃,那就多摘些,这世上之物,最难得是人喜欢。”说着抬头看向苏槿,“苏施主。”
苏槿利落的从树上跳下来,笑着给他回礼,话里话外却带着挤兑,“我说云明大师,什么时候这摘杏子的小事也要你来管了,你是太闲了吗?怎么不跟着你师父出去云游?”
话音刚落,苏霜就瞪她,“槿儿,不许对云明大师无礼。”
“我没有无礼啊二姐,我说的是实话,而且我真的很好奇,云明大师你为什么对我二姐那么好?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来听听?你跟我二姐到底是什么样的宿缘?”苏槿继续自己犀利的问话。
见她搬出早先自己给苏霜卜卦时候的说辞来,心里知道是躲不过的了,便走到一处光滑的青石上盘膝坐下,微笑讲道:“我跟你二姐十年前就认识,那时候我才只有七岁,你二姐应该是五岁。”
“哦,我知道了。”苏槿猛地想起什么来,“我记得二姐五岁的时候走丢过一次,差点被人贩子给拐走卖了。”
苏霜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目光看向云明,云明的目光却看向远处,仿佛在回忆当年的那一段故事,“当年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里也有我,除了我和你二姐年纪相仿之外,其他还有几个大孩子,另外还有两三个才三四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孩,那些大孩子自是不屑于搭理我们的,那几日里,我和你二姐一起照顾更小的那几个孩子,慢慢的我们就熟悉了,当时我们还悲观的想过,如果真的被卖了,我们也要记住对方的去处,等长大了再彼此寻找,然后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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