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的很简单,她要离开,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被战火碾压过的小镇,离开这个满是横尸,哀鸿遍野的地方。
救下刚才那女人是因为她听到了女人的呼救,既然她听到了便没有一走了之放任生命流逝的道理。
她害怕若她选择视而不见,每当午夜梦回之时,那求救声会一声声出现,在她心里盘旋,让她心内愧疚坐卧不安。
但她还是没有办法去面对这漫天遍地的鲜血,面对鲜血淋漓的伤口,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些都是需要处理的伤口,但她身体的本能不允许她直接面对。
她会控制不住的害怕,颤抖,胃里控制不住的不停泛酸水。
城门口挤满了想要出城往东逃命的百姓,他们其中有许多人受了轻伤,手上额头上腿上都用布条简单包扎着。
这些百姓和靳布的目的一样,离开这里,寻找安全的地方。
守在城门的西越大兵不断驱赶着众人,嘴里不停大喊:“等我们西越军打下东边的双楠镇后就会把城门打开了。”
靳布的心一下凉了下去,战火还在蔓延,大楠镇已经全部西越军队掌控,如果等他们打下大楠东边的双楠再开城门的话,那边不也是同样的惨境吗。
她面无人色的往客栈走,但她走错了路,不知不觉间将整个大楠镇走了一个遍。
所经历之处,皆是人间炼狱,敌军到来的那个夜晚,那些被夜幕掩盖的罪恶,在这白昼全数暴露。
街上四处散落着百姓家里的财物,每个百姓家里都被人扫荡过一遍。
除了被西越军砍伤砍死的百姓外,还有些年轻漂亮的姑娘被侮辱后拿刀自尽或者一条腰带悬在了门梁。
或许她家里的人也在与敌军的搏斗中死去了,姑娘的尸体仍在房梁上悬挂着,大风刮过随风飘荡。
时而有幸存的百姓出来查探情况也犹如过街老鼠一般,在自己曾经放肆行走的家乡街道上弯腰窜行。
靳布眼睛干干的,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描述自己的心情,时至今日,她才明白战争与和平的意义。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不管两国之间是为了什么开战,最难捱的出了冲在前线的士兵外便是最无辜的百姓了。
可能在那些个将军看来,大楠镇只是进入大夏的一个门,敲开它,打通它,能让西越军进入大夏境地便好。
城内的百姓的性命哪里有一座城池的战绩伟大,普通百姓家的财物哪里有慰劳士兵来的重要。
所以,他们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抢杀烧掳,这般的漠视生命。
终于她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走到了客栈。
客栈门口祁弘昱似乎等了她许久。
“怎么了。”靳布发出难听的干哑声,“她的点滴滴完了?”
祁弘昱神色忧虑不知所措的指了指客栈大堂。
靳布迈过门槛,大堂里的人齐刷刷地望向她。
她出去这一会儿的时间,大堂内不知为何聚集了少说五十个没见过的百姓。
所有的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或是烧伤或是刀伤或者被砸断了腿,男女老少都有,皆用期待求助的目光看向靳布。
“这……”靳布扭头看着祁弘昱,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些答案。
一位怀里抱着孩子的少妇舔了舔嘴唇,指了指桌子上躺着的,那个被她救回客栈的女子:“姑娘,我今个看见你把赵姐拖过来为她疗伤,现在镇上的医馆被砸了,大夫也不知所踪,我想求你救救我家闺女。”
靳布低头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五六岁大小,双眼紧闭着,脸颊通红,一看就处于高热之中。
少妇从怀里掏出一枚金戒子放到靳布手中:“我们娘俩城破的时候躲在院子的枯井里,在里面冻了两天才被人拽上来,从昨天开始丫头就一直发烧,吃啥吐啥,妹子,我把我娘给我留的金戒子给你,你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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