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这个时辰各家各户不过是刚吃过晚饭的功夫,出来闲逛的人也多。河间府离着皇城也不远,风调雨顺,十分富庶。
耍猴的,卖糖葫芦的,表演杂耍的,明珠看得新鲜有趣,她衣着华贵,气质也不俗,和严鹤臣并肩而立,当真是一对璧人。
明珠看着那钻火圈的猴子看得新鲜,迈不开步子,严鹤臣就耐心地守在她身边等着,还偶尔替她挡一挡拥来拥去的人群。
&ldo;宫里有饲养这些动物的地方,叫灵囿,不光有猴子,还有熊瞎子、汗血马,还有会说话的鹩哥,也驯过豹子,都是打小养着的,通人言,比这些有趣多了,哪天带你去瞧瞧。&rdo;
明珠大力点着头,拽着严鹤臣的袖子说:&ldo;赏他们点银子吧。&rdo;
方便出门,严鹤臣的口袋里本也备了一些零钱,取了几个铜板塞给明珠,让她去打赏。
转过两条街,又看见了卖小玩意儿的小摊,卖的都是些水粉胭脂和钗环之类的,明珠随便摆弄着看看,也瞧着新鲜。
严鹤臣却在这个时候瞧见了一对泥娃娃,那个女娃娃的模样竟有几分酷似明珠,只是比她更丰润几分,笑得开怀,他从摊位上面拿起来,问那个摊主:&ldo;这个,多少钱?&rdo;
摊主看他衣着不俗,壮着胆子要了一个高价:&ldo;十文。&rdo;
严鹤臣身上没有再小面额的现金了,拿了一块碎银子,约么半两重:&ldo;不用找了。&rdo;说着,拿着两个泥娃娃就走。
明珠还在水粉摊子前头晃着,却瞧见一个人站在明珠对面,正跟她热络地说着什么。
言语激动间,好像还想去拉她的袖子,一股无名火起,严鹤臣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把明珠护在身后,把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个够:&ldo;晚晚,这是谁?&rdo;
那年轻人看着严鹤臣,见他们二人亲昵,也对他的身份猜了个□□不离十,一时间有几分失望:&ldo;想给我娘子选些个脂粉,只是我一个男人,对这些了解不多,想问问这位小娘子的意思。&rdo;
明珠有些不安地看向严鹤臣,严鹤臣凉嗖嗖地目光瞥向他,装模作样地指了几个:&ldo;这些颜色都不错,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rdo;
看着他们二人相携而出的背影走出十多米,那年轻人脸上的笑容缓缓收了起来,他走到阴影处,对着站在阴影里的那个人说:&ldo;这小娘子怕是花名有主了,侯爷你看……&rdo;
阴影里站着的那个人是征西侯戴万山,看年岁不到三十,五官硬朗,棱角分明,看样子就知道只怕也是在刀剑中间摸爬滚打很多年的狠角色,他掖着手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似笑非笑起来:&ldo;季润,这个男的,我认识,他就是严鹤臣。&rdo;
季润一听,立刻啊了一声:&ldo;就是宫里那个……&rdo;
严鹤臣似是有感应似的,哪怕已经走出二十多米,依然微微侧过头看过来。
好敏锐的感知。
&ldo;就是他。&rdo;戴万山的目光收了回来,&ldo;他是宇文夔的左膀右臂,哪怕宇文夔这般忌惮他,也并不曾见他生出什么不臣之心,这不符合常理,这不是个简单角色。&rdo;
季润听了,压低了声音:&ldo;我们不如就此了解了他。&rdo;
戴万山摆了摆手:&ldo;我们这次出来,本就不该招摇过市,一旦事出有变,那将是极大的隐患。只是有他在,确实会坏我们的好事。&rdo;
紫禁城的皇帝啊,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到底是谁和你一起面对群狼环伺,又是谁无形中替你卸掉明枪暗箭。
&ldo;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人,躲得远远的。&rdo;严鹤臣拉着明珠,耐心地教着,&ldo;没听旁人说么,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能接受陌生人的食物。&rdo;
严鹤臣当真觉得自己像是操着老父亲一样的心,生怕她遇人不淑,又被人骗了,看着明珠怯怯的目光,严鹤臣也当真生不起气来,他从袖中掏出那对泥娃娃,送到明珠眼前:&ldo;给你瞧瞧这个,我随便买着玩的。&rdo;
这泥娃娃的做工不算精致,比宫里的手艺师傅差得远了,明珠却很是喜欢地拿过来,对着光上上下下地瞧了半天:&ldo;你眼神真好,方才那么多泥娃娃,我就没有瞧到这一对儿。&rdo;
看着明珠欢喜的模样,严鹤臣的嘴角也缓缓上扬的几分,若是一直这样该多好,能看见她的欢喜与悲伤,她离他这么近,就好像触手可及似的。
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向她探路心迹吧,让她名正言顺的属于你,严鹤臣的手在袖中收紧,摸到了自己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眼里的火苗又缓缓黯淡下来,坦露心迹容易,可他心里藏的那么多秘密又该如何,隐瞒与欺么?
他看着明珠欢喜的模样,拉了拉她的袖子:&ldo;去你过去常吃的那家糕饼铺子看看,还是不是当初的味道。&rdo;
苓芳榭有着上百年的老招牌,一代一代传下来,密不告人的照片,明珠原本就最喜欢他家的桂花乳酥,常叫人采买一些。
店铺还是原来的那个铺子,卖糕饼的已经由原来的老妪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姑娘,明珠买了一包桂花乳酥,依旧是牛皮纸裹着的纸包,生牛乳的香气若隐若现。
严鹤臣把袋子解开,方便明珠去拿,她轻轻咬了一口,立刻盈盈地笑着说:&ldo;还是原本的味道,你尝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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