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遥:&ldo;嗯,回来了啊。&rdo;
瞿嘉:&ldo;什么时候回来的?&rdo;
周遥说:&ldo;回来俩星期了。我去过你们家原来住的地方,还有咱们小学,看看老师,打听你搬家搬哪儿去了,就是一直找不着你。&rdo;
瞿嘉问:&ldo;你回来放暑假?&rdo;
周遥说:&ldo;我回北京上学。&rdo;
&ldo;……&rdo;瞿嘉眼神走得很慢,很慢,好像从很遥远的一段记忆里向着现实缓慢艰难地爬行,上下打量周遥穿的白衬衫和米色长裤,&ldo;那,你还走吗?&rdo;
&ldo;不走了么!&rdo;周遥赶紧说,&ldo;我还要上学啊,我学籍都转过来了,现在必须在这儿上学了。&rdo;
瞿嘉脑子里沉重的步调终于在这句话上抛了个锚,挂住了。你说你不走了。
瞿嘉那时眼神都有些恍惚,感情上是反应比较慢、很迟钝的人,确实不像周遥那样情绪转换迅速,说来就能来,哪天说走拍拍屁股就走了,在哪儿都能混,到哪儿还都挺开心没烦恼,随遇而安。
瞿嘉真的不是那样儿人。他且缓不过来呢。
&ldo;你那天,是不是,也去看演唱会了?&rdo;瞿嘉叼上一根烟,讲话声音含糊,突然抬头盯着周遥,这一刻恍如隔世。
&ldo;啊。&rdo;周遥说。
&ldo;那天在工体演唱会结束,我在通道里,乌漆摸黑的,瞅见一个人。那个轮廓特别像你,特像我脑子里想象的,你现在能长成的样儿,而且也穿个白衬衫……当时我就蒙圈儿了,觉着不可能的,你还在哈尔滨上学呢……所以,真的是你。&rdo;
&ldo;……&rdo;
周遥那一刹那眼眶就酸了,往前走几步,挤出个微笑的模样:&ldo;我当时也看见你了,我也觉着好像认出来了,肯定就是你么。&rdo;
瞿嘉与他对视,这一刻终于确定,周遥回来了。
&ldo;你别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rdo;周遥下意识就想扳过对方这一身毛病。
&ldo;你干吗也抽?&rdo;瞿嘉说,动了一下自己裤兜,&ldo;这半包不给你了,你就甭抽了。&rdo;
&ldo;我平时没有的,就是&lso;朋友烟&rso;么。今天上午去学校找老师,半道上我竟然遇见翟小兵了!你还记着他吧?我们俩就买了包烟,一边吃饭就抽了几根。&rdo;周遥笑着解释。
他们这一拨孩子,很多人仍然住在机床厂大院附近,都在朝阳区,离得很近,出门经常就能遇见熟人。他在超市门口就撞见了正在往面包车上搬矿泉水的翟小兵。那矮矬瘦猴样儿的,一点都没变,周遥一眼就认出对方,揪住了。老同学相见,两眼泪汪汪的,当街就亲热地抱在一起……
翟小兵特别高兴地请周遥同学在饭馆里吃饭,叙旧,感情热烈。他们还聊到几位熟识同学的近况,积极地交换了彼此联系方式,相约以后再一起怎样怎样。
翟小兵都对他那样热情,他和翟小兵都能热烈地搂搂抱抱,原本就是普通同学而已。
但是跟瞿嘉,相隔好几米站着看,突然特别的疏远,互相刻意地都不敢沾上。
瞿嘉叼的那根烟上,就卷着周遥写的字条,带两行抖音波浪线,带着周遥从小一贯的耍赖撒娇模式。
瞿嘉点着了烟,狠狠吸了一口,看着那张让人挠心挠肺的字条在掌心缓缓燃尽。
&ldo;对你嗓子多不好啊?从齐秦都快要抽成赵传了你!&rdo;周遥站近了,小声地关心一句,&ldo;初中时候开始抽的么?&rdo;
瞿嘉看着他,说:&ldo;从你走的第二天开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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