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宽也笑了笑，又继续道：&ldo;有一次，她没有带。

我不懂事，一见面就不高兴了，说她，你不带好吃的你还来干什么?&rdo;

他说完顿了顿，比划了一下，&ldo;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冬天，我妈只穿了一身工装，身上没有外套。

她当时气哭了，没再跟我说话，吃完饭就走了。

我被姥姥打了一顿，才知道我妈那时候是没有假期的，而且因为离得远，她每次来看我，都是拿夜班跟同事换，换好后就跑去赶火车，晚上坐八个小时，早上七点正好到这，跟我吃顿早饭，说几句话，再赶紧回去。

那天换班的同事临时反悔，她怕我等得失望，跟人费了一番口舌，为了赶车外套都给忘了，更来不及去买零食。

我知道后有点后悔，但又抹不开面子，姥姥让我打电话道歉我也说不出，想着大不了下次对她态度好点。

&rdo;

&ldo;结果就在第二天早上，我就在枕头边上看到了一袋子果子。

我妈哭着回去，买了果子坐火车给我送回来，然后来不及等我醒，就又走了。

&rdo;程以宽停顿了几秒，勉强道，&ldo;那次我很后悔。

虽然之后的我依旧不让人省心，小学的时候经常生病，半夜发烧，我爸隔三差五就背着我去看急诊，我在这边输液，他在那边抹泪。

&rdo;

&ldo;高中的时候突然来了寒流，他去给我送衣服，学校封闭式管理不让家长进出，他就找那边路过的学生给我带话，等我中午下课，再把衣服一件件地递给我。

我当时其实有点烦，觉得那么多学生都没家长来，就我家长事多。

后来我把东西放回宿舍，晚上从那边路过，远远就看见外面路灯下还有人站着。

走近了，才发现我爸还没走。

他说他要回家的时候，看到路口那有人卖烤地瓜。

我爱吃甜食，学校食堂又不卖这个，所以买了几个想着给我。

但是一下午都没有学生从那走，他就想多等一会儿，说不定下了晚自习就有人了。

&rdo;

&ldo;这些都是很小的事情，他们付出的远比这个多，但每次我跟我爸妈意见不合的时候，我就很容易想起这些小事，我会告诫自己，不要轻易说出伤人的话，不要轻易让父母哭。

他们是爱我的，在很多我没注意的地方，我不知道的时刻……&rdo;

台下有人微微动容，低头按着眼角。

程以宽也停顿了一下，才勉强继续道：&ldo;……直到有一天，我们之间真的有了分歧。

那是我们两代人之间的鸿沟，我跨不过去，他们似乎也迈不过来。

&rdo;

&ldo;……很多人讲，这大概是我们都必经的一步，人生并不是越来越美好，年纪到了，就会慢慢走下坡路。

身体弱了，观念也陈旧了。

而年轻人要想夺取话语权，就要进行一些斗争，话说狠一点，心肠硬一点。

&rdo;

&ldo;我很想那么做……可当每次想到以前的那些小事，想到从父母身上得到的爱跟我回馈他们的还远不对等的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底气不足……我很痛苦，又贪心，妄想着能不能找到一种平衡，既不让他们因我而受到伤害，我也保留自己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