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晨潇见她模样,不答反问道:&ldo;你一个小姑娘,来这军营凑什么热闹?&rdo;
唐晓涵却突然破涕为笑,亦学她语气道:&ldo;你一个大姑娘,来这军营凑什么热闹?&rdo;
话音刚落,两人亦是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云晨潇只觉今晚哭哭笑笑,疯疯癫癫,料来是那毒物的副作用,于是敛了神色道:&ldo;我的来意,早已说明。只盼洛风能顾念四川百姓,免动干戈,归降朝廷。&rdo;
唐晓涵一脸好奇,又问道:&ldo;那是不是他同意归降,你就能随我回唐家堡?&rdo;
&ldo;这……怕还是不行。&rdo;云晨潇不愿与她透露过多,只借口道:&ldo;我乃朝廷钦差,怎能被你留在唐家堡做人质?&rdo;
&ldo;罢了!&rdo;唐晓涵忽然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道:&ldo;反正我这次出来闯荡江湖,也不拘去哪里。我看你这人有点意思,跟你一处,也还挺好玩。我决定了‐‐你既不跟我走,我便跟你走吧!不过,我可提醒你哦,你是药罐子,我说话你不能反驳,否则我不给你解药!还有……我每天要配药采药炼药,你要负责亲口尝试,然后如实跟我汇报药力药效,听到没?&rdo;
&ldo;我……&rdo;云晨潇大感无奈,没想到天下还有这种死皮赖脸的人,只哼一声道:&ldo;腿在你身上,你要去哪里我可不管。至于你跟不跟得上,就得看你本事了。&rdo;云晨潇说罢,就要抬腿出帐。唐晓涵忙寸步不离道:&ldo;药罐子,去哪里?等等我!&rdo;
云晨潇不去理她,兀自走出大帐,却不知何时天空已下起滂沱大雨来。&ldo;怎么下雨啦!我……&rdo;云晨潇本来打算烧了洛风的粮草,给他来个下马威,却不料天公不作美。
&ldo;怎么,你不喜欢下雨?四川可是雨多晴少啊!&rdo;见云晨潇满脸愁容,唐晓涵好心劝道。
云晨潇满心烦闷,一时又想不到有什么诱降良方,转眼期限要到,若是劝降不成,朝廷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想法此处,云晨潇已颇为苦恼。
&ldo;其实要让洛风归顺朝廷,也不是什么难事嘛!&rdo;唐晓涵见她神色,笑道:&ldo;我来这里虽然时间不长,但却知洛风平生钦佩之人,乃是当今吏部尚书慕容光。你何不借慕容光之手,来降服洛风?&rdo;
&ldo;慕容光……&rdo;云晨潇恨恨地道:&ldo;我本也视他为半个老师,谁知他竟授意洛风将我杀死,忒歹毒了些。幸亏洛风良心未泯,不然……&rdo;说到此处,云晨潇忽然&ldo;咦&rdo;了一声,灵台一闪,忖道:&ldo;慕容光老奸巨猾,凡事都要留个后路,做人亦长袖善舞,颇为圆滑,不论藩王、朝廷,他向来是两不得罪,这次非要赶尽杀绝,却不太像他首鼠两端的行事作风……&rdo;她在心中将洛风那晚的话揣摩许久,猜测道:&ldo;格杀勿论的密信,应是洛风前几日收到的,所以他才设了鸿门宴擒我。而婉儿给我的锦囊,洛风那日根本没拆。那锦囊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或许……真有锦囊妙计?只是不知这锦囊现在何处。&rdo;
&ldo;你说的,可是一个五色丝线缝制的锦囊,上面有流云纹饰,制作很是精良?&rdo;唐晓涵开口问道。
云晨潇急切地点点头,唐晓涵继续道:&ldo;我倒是见洛风闲时曾拿出来把玩。想来应是随身携带的。这锦囊有何玄机?&rdo;
云晨潇乜了唐晓涵一眼,看在她提供了线索的份儿上,随口答道:&ldo;那锦囊应是婉儿妹妹亲手所绣,所以洛风睹物思人了。&rdo;
&ldo;婉儿妹妹?那又是谁?你跟她很熟吗?洛风为何要思念她?&rdo;
见唐晓涵问题不断,云晨潇已颇为不耐,道:&ldo;婉儿妹妹就是……诶,对呀!婉儿妹妹亲手绣的……哈哈,这锦囊,确是救命锦囊也!&rdo;一抬眼,但见此时秋雨潇潇,夜色如墨,咧嘴一笑道:&ldo;月黑风高夜,少不得我去做一次梁上君子了!&rdo;当下身影一闪,已不知所踪。
当时寻常
第84章望尽天涯路
秋夜如水,秋风如刀,直吹得黄叶凋零,战旗猎猎。剑阁峥嵘而崔嵬,高耸在蜀道最险要的位置,似一尊所向披靡的战神,扼守蜀中门户。水心悠在剑门关城头芝兰玉树般岿然而立,望着崎岖蜿蜒的蜀道,心中盼望着,期待着。明天就是与云晨潇约定的时间了,若是不见云晨潇携洛风兵符而来,剑门关无守城之将,水心悠便只好将刚刚收复的剑门关拱手相让了。
想到此处,水心悠一阵焦躁。她前几日孤身赴峨眉金顶,招降峨眉派的事算是成了一半。若是峨眉小剑仙褚玉曦能带领峨眉派归顺朝廷,那这剑门关,或许还可靠峨眉弟子恃险一守,内拒安王,外援朝廷。可若褚玉曦不来,云晨潇再失败,那水心悠孤家寡人一个,实在没信心能安抚剑门关数百名守城的将士,让他们安心为王命奔劳。那云小狗说得不错,世间生命平等,谁又比谁高贵。剑门关的将士难道不是父母生养,不是天子臣民?凭什么他们就要白白牺牲呢?
水心悠身后队列肃然,正是剑阁数百名甲胄守军。中秋已过,天气一日凉似一日,众军士却仍着单衣,在厚重铠甲的映衬下,越发显得薄如蝉翼。饶是如此,他们仍一个个精神抖擞,昂然而立,偌大一个剑门关,除了猎猎秋风夹杂着寒砧捣衣之声和不时响起的戍鼓声外,再无半点响动,足见军纪肃正严明。
水心悠倚栏远眺良久,起伏的思绪却被一声喷嚏声打断。她茫然回首,但见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儿正低着头擦拭鼻涕。发觉水心悠投来目光,他本就低着的头直恨不得缩回身体里,似是怯懦到了极点。
&ldo;我有那么可怕吗?&rdo;水心悠逼近他问道。
那男孩儿已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水心悠磕头讨饶道:&ldo;大人饶命,大人饶命。&rdo;
水心悠虚扶了那男孩儿一把。男孩儿只觉臂下一紧,并不见水心悠动作,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托起。男孩儿骇极,惊恐万分地向水心悠看去。水心悠却对他微微一笑,替他整整衣冠,清泠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又有几分疏离道:&ldo;寒意渐浓,秋风伤骨。你们久立城头,最易伤风。罢了,你且下去歇着吧,回头叫军医给你开一付驱寒的热汤药,服下睡一觉就好了。&rdo;
水大人暖语温存,男孩儿楞神无语,如若挟纩,一时间脸色涨得通红,竟不知如何是好。恰逢周越巡城归来,看到城头这一幕,忙斥道:&ldo;小子无状!还不退下!&rdo;
男孩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水心悠给他的莫大恩典,忙不迭地谢恩退下。水心悠轻叹一声,向周越问道:&ldo;周参军,将士们的冬衣备好了吗?&rdo;
&ldo;长安距剑门关千里之外,若是现在开始缝制,再从朝廷运送过来,只怕都要到明年开春了。&rdo;周越大着胆子说了一句,见水心悠并未动怒,继续道:&ldo;水大人,您是朝廷的大官,又有这么高的武功,您说朝廷会给我们衣粮军饷,我们自然不敢疑心半分。但我等只是最末等的守城士卒,虽说也食朝廷俸禄,但毕竟天高皇帝远。如今……将士们已经快到极限了。哎,我等幺麽小人,本不值得水大人纡尊降贵为我等请命,可……我们正是信任您水大人,才愿意苦苦支撑这十来天,要不然,我们早就……早就投靠安王殿下了!那边可是真金白银的等着我们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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