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紧她肩膀,用力推了一下。
几秒钟的等待之后,岑今慢慢睁开眼睛。
卫来说:&ldo;你做噩梦了。&rdo;
她没说话,眼神茫然。
&ldo;又梦见卡隆了?&rdo;
还是没说话。
&ldo;是同一个梦吗?&rdo;
她终于缓过来,闭上眼睛,轻声说:&ldo;做个噩梦真累,比被人追杀了一路还要累。&rdo;
卫来笑,他手臂穿过她腰后,把她抱起了圈进自己怀里,说:&ldo;给我讲一下你的梦。&rdo;
&ldo;噩梦如果不讲出来,会永远停在梦里的。&rdo;
岑今还是没说话。
窗外有月亮,月光移照在那条晾绳上,衣服在月光里呆板地挂晃,像个讷言又笨拙的怪东西。
良久,她低声说了句:&ldo;你相不相信,虽然我援非的动机不那么单纯,但是我到了这里之后,看到他们生活那么辛苦,我还是真的想做点事情的?&rdo;
卫来低下头,下巴轻轻蹭到她嘴唇。
说:&ldo;相信。&rdo;
‐‐
&ldo;我到卡隆的时候,当地的局势已经很紧张。当权的是胡卡人,卡西人有个流亡在外的解放阵线,双方打过几次仗了,联合国看不过去,出面调停,在邻国安排了一次双方的谈判。&rdo;
&ldo;胡卡总统飞去谈判之后,国内一片混乱,激进分子叫嚣说,总统不能当叛徒,我们不跟蟑螂缔结和平条约,绝不跟他们分享权力。&rdo;
&ldo;那天,一大早广播里就有消息,说是谈判取得了重大进展,和平指日可待。总统即日就会回国,颁布具体方案。&rdo;
&ldo;我们当时的办事处,在一所小学校里,里头有工作人员,也驻扎了一部分维和士兵保障我们的安全。那天晚上的时候,入睡前,忽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跑到窗口去看,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有大的火球,把那一片的天都给映红了。&rdo;
&ldo;所有人都聚到学校的广场上,电话不通、电视没有接收信号、紧接着又停电‐‐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维和士官让我们放心,说可能是武器库爆炸了。&rdo;
她有点失神,停了好一会儿。
&ldo;到半夜的时候,确切的消息传来,胡卡总统回国的座机在快降落之前,被火箭弹击中,机上政府人员无一生还。&rdo;
&ldo;我当时只是感觉震惊,但维和士官们马上变了脸色,当晚他们不睡觉,全员值勤。气氛很紧张,我听到他们念叨了很多次:要出事了。&rdo;
她身子瑟缩了一下。
&ldo;凌晨的时候,城里所有的电台广播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满城回荡着胡卡人暴怒的声音,他们说:卡西人杀死了我们的总统!我们绝对不能再容忍了!&rdo;
卫来低声问她:&ldo;是卡西人干的吗?&rdo;
她摇头:&ldo;不知道,直到今天都不知道。&rdo;
时至今日,都没人知道真凶是谁,双方还在互相指责:胡卡人说是卡西人借谈判为名行攻击之实,卡西人说是胡卡人中的激进分子故意刺杀总统以挑起矛盾。
再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早饭过后,有国际组织和维和士兵标志的小学校里迎来了第一拨逃难的人cháo,那些人拖家带口,带着紧急收拾出来的行李,满脸惊惶。
有人嚎啕大哭着说:杀人了,胡卡人在街面上杀人了!
有两个维和士兵开车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车窗被砸碎,拉回来一车身上带血的难民。
车子疾驰进学校操场,接应的士兵马上关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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