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你身上那件工装都要被资本家褪下,穿在下一位身上。
这20亿就是工装的价钱。
温谦良明知事实已经既定,还是打了一通电话到澳门,是长期帮温至臻洗码的那位洗码仔。对方始终没有接通,或许电话已经与人一起沉入大海,又或是远渡欧洲,上演金蝉脱壳,不得而知。
他靠在那叹气,很快办公室的电话再度响起,澳门生意的最大合作伙伴撤资——赌桌上的庄家不止嗅觉敏锐,动作也极快,温至臻彻底出局。
酒店、赌牌、娱乐场所全部停业,从理智的分析走向切实的行动这一步迈得艰难,他必须自断残臂保全自己。
楼下聚众的股民被赶来的警察驱散,好像短暂给了他喘息的机会。温谦良又想起那篇报道,他直到昨天深夜才来得及看的报道、闭眼也知道出自他那位时常撰写校报文章的初恋情人苏宝珍的报道。
这天温谦良居然与唐允脑袋里所思所想一模一样——都在怀疑这两件事是否与她有关联、又关联多少。
好像苏绮失去勇气打给他质问当年有没有做错事一样,他也失去问她的勇气——早在1987年就失去。
打算开车回家探望温太,外加梳洗换衣,车子启动后还是绕路去了趟陈意斋。
温太食一枚燕窝糕,手边还有一碗养心汤,温谦良亲自盛过来。
这种时候难免伤感,想起旧人,“第一次吃还是pearl力赞,那时候你们两个刚开始拍拖,都好单纯……”
温谦良被她带回那个年纪了。
人总是这样,眼下过得愈艰难,就愈要回忆过去。
但回忆可以无限加工,把它做成红烧肉、糖醋肉,再不然蜜汁叉烧;现实发生过的事情贴近真相,是挂着血的红肉,生、腥、难以吞咽、口感极差。
温太又说:“假如当初没有发生那些,此时你们一定早就注册登记……”
温谦良本想叫她不要再讲,可扭头看过去就发现她在流泪,话只能咽回去。
变成了:“假如那篇报道所说属实,你觉得pearl会不会报复温家?”
温太自然看过报纸,闻言赶忙伸手拍他,“你在讲什么?街头小报捕风捉影胡言旧事,我们两家当年那么好,至臻满意pearl,世谨一定也满意你。出了那样的变故是我们谁都不想见到的。”
温谦良按下了要讲的话,用手帕帮温太擦手指上的糕点屑,想她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地过完一生最好。
他低头讲话,好像很愧怍,又无力。
“爹地生前做了些剑走偏锋的事,现在对方把他踢出局,温氏处境艰难,澳门的生意我已经勒令停掉,准备转手。”
“但香港这边贷款数额太大,逾期还款已经是最好的情况,大概率无力偿还。如果这样的话,我会把股票停牌,再申请破产清贷。妈咪,可以吗?”
好像回到小时候,为一次考试没有拿到满分而道歉,温太从来都不是苛责的母亲,看他垂头的样子更是心疼不已——眼镜下的双眼泛着血丝,一夜未眠生出的憔悴胡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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