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锺还是有些摸不准,这小子会不会玩得太大了点,“大哥,你看这——”
李父默默不语,只是伸手将儿子写在桌子上的名字缓缓擦去——
李家的前途到底有多渺茫,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在京城待了二十多年,每一天都是在熬啊,被那些京官勒索,遭其他诸侯排挤,李家再这么继续走下去,只有一条道,那就是灭亡。也许只有伯仲才能让李家免于破败啦——
所以这些年,尽管他知道儿子的很多小动作,可是他都置若罔闻,因为他对儿子寄予厚望。
“京里的事,我跟你三叔会照顾,至于其他的事——”看向儿子,“就看你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了,咱们李家走到今天,只剩下两条路,一条生,一条死。”
李伯仲并没有向父亲发什么宏愿,只是静静地看着茶碗里竖起的茶叶,他不善于发誓,因为他觉得喜欢发誓的人,往往就是那些根本不能遵守誓言的人,“我先回去了。”
李父点头。
等李伯仲出了门,李锺才看向兄长,“大哥,这事要是真做起来,肯定需要不少银两,你看要不要把咱们外账上的钱拿出来一些,伯仲那边肯定也需要。”
李父摆手,“先不要动,伯仲不跟你开口,你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做。”
李锺默默点头……
此时,月已偏西,挂在枝端,照在夜路人身上,身后托着短短的影子。
李伯仲在拐弯处停下脚步,因为有人在他后面跟了很久。
“有事说事,没事就滚。”仍然背着身,没转回头。
跟踪的人听他如此说,也不好再跟,于是从暗处的巷道里站了出来,是个穿灰衣的男子,个头不高,“在下三王府侍卫,想请李公子别处一谈。”
三王府即三王爷岳峙,也就是他未来的老丈人,只是今晚过后还是不是就两说了,“你去告诉郡主殿下,太晚了,李伯仲不想坏了她的名节。”三王府里,这么晚,还用这种方式邀他见面的,除了那位郡主殿下,恐怕不会有其他人。
“李公子且慢走——”那侍卫见李伯仲要走,赶紧出声拦下,“郡主殿下说,公子即便不念两家婚约,也念少时之谊,请见这最后一面。”
等了良久,李伯仲才转回身。那侍卫见如此状况,知道他是同意见面,于是转身带路。
两人前后走了不到两刻,在一处小桥前停下,小桥前停了一辆马车,那侍卫将李伯仲带到车旁后,便转身撤到两丈之外。
李伯仲没有先说话,而且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公子可还记得十年前的中秋月圆夜,就在这小桥上,你曾说过什么?”女子的声音很轻柔,也很好听,正是那位郡主岳梓童。
她没有下车,只是隔着帘子说话。
李伯仲看了看周围的景物,他不记得来过这儿,更别说当时说过什么话了,“抱歉,不记得了。”
马车里沉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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