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生点头:活儿帮你干完了,老子这就麻溜儿滚了。
瞿嘉拔了耳机,拿过吉他调音,拨拢琴弦。好久都没练了,周遥在的时候抱遥遥,周遥不在就只能练琴。
王贵生擦了沾煤灰的手,站在门口:&ldo;哎,叔也会弹个带弦儿的,但不是你这么时髦的,改天给你拉个二胡?&rdo;
瞿嘉点点头:&ldo;成。&rdo;
瞿嘉这样脾气,竟然没跟男的挂脸色或者骂街,王贵生那时也心生一丝感激,一笑,挥手走人:&ldo;哪天想吃什么新鲜玩意儿,你就跟我说。&rdo;
瞿嘉&ldo;嗯&rdo;了一句,拨了一声琴音,目送对方背影。
这人总是来,来着来着就让某些&ldo;期待&rdo;成为习惯,这样特别不好。真心的么?万一哪天突然就不来了呢?
……
瞿连娣最近对她儿子也不错。不知是否出于补偿心理,过去几年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抠扣索索,亏待瞿嘉了,于是掏出几千块存款,家里终于装了电话。
现在厂里普通工人月工资,也有八百多块一千块,大件家电都能攒起来,这就是个消费习惯。瞿连娣瞅着这部电话:&ldo;我好像都好多年,没正经给谁打过电话。&rdo;
&ldo;您打啊。&rdo;瞿嘉说。
&ldo;不爱跟人瞎联系,我给谁打?平时说个事儿我就用办公室的,反正不用花钱。&rdo;瞿连娣说。
人在精神上,就是这样慢慢迟钝了变懒了,也好像把自己封在一堵墙后面,就不愿意再走出去。要这张脸面、要自尊心,不想听闲言碎语和外人的奚落嘲弄,宁愿又臭又硬化成一块石头。
&ldo;行啦,你打吧,知道你煲电话粥,甭再堵胡同门口占着人家公用电话没完没了的!&rdo;瞿连娣嘲了儿子一句。
&ldo;是周遥老给我打。&rdo;瞿嘉很拽的,&ldo;他老是呼我,非要让我回,我才懒得找他。&rdo;
&ldo;呵。&rdo;瞿连娣嘲笑道,&ldo;赶紧把咱家号码告诉人家?&rdo;
&ldo;他不在,他去夏令营了,在外地呢。&rdo;瞿嘉话音里暴露一丝浓重的怨念。
他又补了一句:&ldo;我还以为,您是要跟王路军儿他爸煲电话粥,突然就安电话了。&rdo;
瞿连娣说&ldo;得了吧我搭理他呢!&rdo;,赶紧拎着买菜筐子就跑了。
母子真是心连心,性情都一样一样的,口是心非言不由衷,嘴里永远道不出心里的。
本来还想找儿子掰扯几句,&ldo;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跟遥遥太黏糊了电话打太多了&rdo;?多少是让王贵生这件事有点儿分心,瞿连娣自己也心虚,不知怎么跟儿子说,怕瞿嘉尥蹶子不高兴,干脆就没说。
一个屋檐下的俩人,最近总之都神神秘秘,各干各的,出门都不跟对方如实汇报到底去哪了。瞿连娣有她不愿说出来的烦心事,瞿嘉也有他的烦心事。
亲妈刚走,瞿嘉一分钟都没浪费,很积极地把自家的新电话号码,呼在周遥呼机上了。
整个儿下午和傍晚,他拨拢着琴弦,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唱周遥爱听的歌,连唱了七八首。夏日傍晚的阳光晒进他家厨房,在砧板的面盆上打了一层光,想象周遥站在那里,对他笑,听他唱。
周遥是晚上过来电话,电话响的时候瞿嘉从床上弹起来,都不看他老妈那脸色,迅速就坐窗台电话旁边。
&ldo;你干吗呢?&rdo;周遥声音有些哑,疲惫,但兴致很高。
&ldo;没干吗,没事儿干。&rdo;瞿嘉说。
&ldo;今天正好刚从成都郊区回来,我们看大熊猫去了。那地方造得可好了,山清水秀,我们还进去摸熊猫呢。&rdo;周遥滔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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