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第2页_守夜人刘亮程解读([俄]谢尔盖·卢基扬年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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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哦，是娜塔莎吗?你进来吧，进来吧……&rdo;

她从来就不喜欢那些马上就把称呼转换为&ldo;你&rdo;的人。不，她自己还是喜欢这样的称呼，不过即便是出于礼节，征得人家的同意还是必要的嘛。

而开门的女人已经将她拉到屋里，不拘礼节地抓住她的手，此时女人那张化着浓妆的不年轻的脸上，露出让人无力拒绝的好客的诚意。

&ldo;我的一位女友告诉我，您……&rdo;娜塔莎先开始说了起来。

&ldo;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亲爱的。&rdo;女主人挥了挥手，&ldo;哎呀，你可别，我正好准备收拾房间……要不，我这就去找双拖鞋。&rdo;

娜塔莎勉强掩饰着厌恶的表情，环顾四周。

过道倒不是很小，但堆满了废物，杂乱无章。天花板下的小灯泡昏暗极了，上帝保佑，最多30瓦，但这也掩饰不住屋内整体的穷酸劲儿。挂衣架上衣服堆积如山，连长满蛾子的麝鼠皮冬大衣都堆在上面。与地板脱落开来的漆布地毯显出莫名其妙的灰色。恐怕，女主人早就打算收拾房间了。

&ldo;你叫娜塔莎是吗，闺女?我叫达莎。&rdo;

达莎至少比她年长十五、二十岁。她确实可以做娜塔莎的母亲，只不过这么个母亲叫人想上吊……一头未洗干净的无光泽的乱蓬蓬的头发，指甲上鲜艳的指甲油已脱落，身上穿着已经洗坏了的家居服，没穿袜子的脚懒洋洋地踏着一双便鞋。脚趾丫上也涂抹了一层指甲油‐‐老天爷啊，这有多庸俗啊!

&ldo;您是‐‐女巫?&rdo;娜塔莎问道。可心里却喊了一声：而我是‐‐笨蛋!

达莎点了点头，俯身从胡乱堆放的鞋堆中找出一双塑料拖鞋。人类所臆造出来的最白痴的那种‐‐有许多突起的塑料钉的那种。这可是瑜伽人士的最爱。拖鞋上的一部分塑料钉早已脱落，所以没有增添什么舒适感。

&ldo;穿上鞋吧!&rdo;达莎兴奋地建议道。

娜塔莎像是被施了催眠术似的脱下凉鞋。再见了，再见了连裤袜。也许会有那么一双穿得持久一些的。世上的一切‐‐都是狡猾的傻瓜们想出来的骗局。而聪明的人不知为何竟受制于这种欺骗。

&ldo;对，是巫师，&rdo;达莎一边警惕地监视着她穿鞋的过程，一边说，&ldo;我是从我外婆那儿学的。还有我妈妈。她们都曾经做过巫师，都帮助过别人，这是我们家传的……我们去厨房吧，娜塔莎，我房里没收拾……&rdo;

娜塔莎跟在女主人身后，又一次在脑海里诅咒自己。她厨房里的景象证明娜塔莎的预料是对的。水池里餐具堆积如山，餐桌脏兮兮的。她俩走进厨房时，一只蟑螂懒洋洋地从桌上爬到桌面下的不知哪条缝隙里去了。地板黏糊糊的。窗户当然也是整个春季都不曾抹洗过，天花板上叮了不少苍蝇。

&ldo;请坐。&rdo;达莎灵巧地从桌子底下抽出一张小凳，将它推到客人坐的位置‐‐桌子与痉挛地抽搐着的&ldo;萨拉托夫&rdo;牌冰箱之间。

&ldo;谢谢，我站一站。&rdo;娜塔莎果断地决定不坐下来。比起天花板和桌子，小凳子让她更加不信任：&ldo;达莎，……达里娅?&rdo;

&ldo;达里娅。&rdo;

&ldo;达里娅，我，其实，只是想知道……&rdo;

女人耸耸肩。

她看了娜塔莎一眼，啪的一声按下电水壶，它大概是厨房里看起来惟一一样不用再拿出来清洗干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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