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水寒说到做到,不久之后,之荷果然捧着水盆进来。
裴熙立即坐起身问:&ldo;慕水寒没把你们怎么样吧?&rdo;
之荷拧着帕子,神色复杂地说:&ldo;殿帅只是不让我们叫醒皇上,侯在外头不要出声,并没有伤人。&rdo;
之荷说着,后知后觉地打量起裴熙的脸和身子:&ldo;皇上看起来无事?&rdo;
&ldo;怎么无事啊,朕都快被他给吓死了好不好!&rdo;裴熙听说习武之人的听力都比常人要好,因此不敢高声说话。她压低音量、动作夸张地拍了拍床铺,表情略显滑稽:&ldo;一早上醒来看见一个男人盯着你瞧,你说你害不害怕?&rdo;
&ldo;皇上,已经不是早上了。&rdo;之荷拿帕子替裴熙擦了脸后,走到窗边打起帘子,露出灿烂的天光,&ldo;都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rdo;
&ldo;这是重点吗?&rdo;裴熙好气又好笑地说:&ldo;重点是慕水寒他……&rdo;
话说到一半,裴熙忽然意识到之荷可能并不是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而是慕水寒现在就在外头,之荷不想,或者说是不敢说慕水寒的不是。
慕水寒性子古怪,又是个杀人如麻的煞神……他方才在外头,真的没有为难之荷等人吗?
裴熙声音极低地喃喃道:&ldo;擅闯皇帝寝殿……能否治罪?&rdo;
之荷不知她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自言自语,不过她还是打算劝上裴熙一句:&ldo;没用的皇上,若是别人的话还有可能,可殿帅本就是负责保护皇上安危的殿前司指挥使,只要他咬定乾元殿内混入了刺客,他是来皇上身边护驾的,别人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没有结果的事情,皇上又何必去做呢?只会平白得罪了殿帅罢了。&rdo;
慕水寒还在外头等着,裴熙来不及沐浴。换下寝衣后,之荷用帕子替裴熙擦了擦背,扑了点干爽的香粉,裴熙身上终于松快了一些。
听完之荷的话后,裴熙一直都在沉思。换衣服时,她忽然道:&ldo;之荷,你觉不觉得很奇怪?慕水寒他今日究竟想要做什么?吓唬朕,让朕不敢和他作对吗?&rdo;
之荷摇头:&ldo;殿帅向来心思莫测,奴婢愚钝,实在猜不出来。&rdo;
这样荒谬的事情,裴熙自己都想不明白,并不指望之荷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本以为之荷不会再谈及此事,不想她替裴熙穿戴整齐后、在铜镜前替裴熙梳理长发时,之荷突然低呼一声,惊慌道:&ldo;皇上,殿帅不会是怀疑您的身份了吧?&rdo;
裴熙最怕的就是这个:&ldo;朕不知啊!你是没看到他那眼神有多骇人,像是要把朕看穿一样,简直令人毛骨悚然。要不是怕对不起裴家的列祖列宗,朕都想……&rdo;
裴熙话未说完,汪俊杰弓着身子入内,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硬着头皮对裴熙说道:&ldo;启禀皇上,殿帅在外询问皇上可梳洗好了,请皇上一起用午膳。&rdo;
这话说的,倒好像他们所在的地方不是乾元殿,而是慕府一样。
这么光明正大地反客为主,也就只有他慕水寒能做得出来了吧。
裴熙不怒反笑:&ldo;好啊,让御膳房准备几个好菜,朕这就来。&rdo;
裴熙不爱铺张浪费,向来饮食清淡。她怕慕水寒吃不惯,才特意嘱咐了这么一句。
不想她梳完头发出来,发现之蓓已经在带人摆膳了,仍旧只是些家常菜肴。
裴熙意外:&ldo;朕不是叫御膳房做些珍馐上来吗,怎么还是……&rdo;
&ldo;皇上节俭,臣怎好铺张?&rdo;慕水寒抬手指向主位,淡淡道:&ldo;皇上请上座。&rdo;
裴熙想到刚才在寝殿内所受到的惊吓,没甚出息地说:&ldo;要不,还是殿帅上座吧?&rdo;
听到她称呼的变化,慕水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ldo;殿帅?皇上不叫臣将军,又改呼殿帅了?&rdo;
裴熙简直恨不得把自己这不听话的舌头给咬下来:&ldo;水寒你别生气,朕这是听底下人叫多了,被带跑偏了。朕、朕以后不会了!&rdo;
见她这么着急忙慌地解释的样子,慕水寒失笑道:&ldo;皇上似乎很怕我?&rdo;
大名鼎鼎的煞神,能止小儿夜啼,大齐上下但凡是个惜命的,谁不害怕他啊!
可裴熙怕惹恼了慕水寒,并不敢这么说:&ldo;开、开什么玩笑呢,水寒你这么平、平易近人,朕怎么会怕你呢,哈、哈哈。&rdo;
她干笑着的样子实在尴尬,慕水寒就是想闭着眼睛信她都难:&ldo;不知皇上何时犯了这口吃的毛病?可是饿着了?&rdo;不等裴熙反应过来,慕水寒便上前一步,几乎贴在她的身前。
&ldo;皇上请。&rdo;他指着主座,盯着裴熙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裴熙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反正就是不敢和慕水寒对视。
她怕违背慕水寒的心意会惹他不高兴,于是乖乖地落了座。
可是面对着这样一座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倒塌的冰山,裴熙哪里还有胃口?
她拿着玉筷食不知味,又怕慕水寒看出她的情绪,只能硬着头皮将食物往嘴里送。
&ldo;皇上似乎食欲不振?&rdo;不管她怎么努力,慕水寒就像是能看透她似的,还是瞧出了端倪,&ldo;皇上起的也迟,要不是臣来了,皇上恐怕会睡到下午吧?这样可对龙体无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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