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武挠了挠头,像是在掂量措辞,但他想了半晌,最终也只是说:&ldo;不好描述,你看见他就明白了。&rdo;
夏林希并未放弃,接着反问他:&ldo;你把话讲一半,憋在心里不难受吗?&rdo;
张怀武&ldo;啧&rdo;了一声,刚准备回答她的问题,双眼又忽然一亮,他一手捧着可乐瓶,另一只手指向了楼梯口:&ldo;你瞧你瞧,他爸来了。&rdo;
这时差不多是六点半,天光变得黯淡,暮色四合,光影也愈发柔和。
夏林希背起书包,朝着楼梯口望过去,率先映入眼帘的人,还是蒋正寒。
不过蒋正寒的身旁,有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
在这样的八月热天里,他穿了一身长裤长袖,墨蓝色的衣料子,染了几块斑斑点点的机油。
张怀武道:&ldo;正哥他老爸,年轻的时候一定也很帅,你看他都四五十岁的人了,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长得多正。&rdo;
夏林希问:&ldo;什么叫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rdo;
&ldo;哎,我形容不好,&rdo;张怀武抬脚,走向了楼梯口,&ldo;反正就是挺好看的。&rdo;
张怀武奔向了蒋正寒,夏林希还在原地晃荡。
她心想,蒋正寒他爸,不就是穿了一身工作的衣服么,这也能算和别人不一样?
她对张怀武刚才的话不置可否。
但是当蒋正寒的父亲站在教室后方,状似平常地推开那一扇木门,夏林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位中年男子的右手袖管是空的。
他只有左手。
而右手的袖管,在被风吹过以后,像是田野上的旗帜,迎着风向飘荡着。
夏林希陷入了长久的失神。
蒋父进门前,蒋正寒还同他说了两句话,他父亲很慈和地笑了笑,果真如张怀武所说,是一个相当温和的人。
台上的何老师仍在滔滔不绝,他口若悬河,再三强调着:&ldo;我们这些当老师的,始终和家长统一战线,一切为了孩子,一切为了高考!&rdo;
就是在这个时候,蒋正寒的父亲落座。
桌上有一堆材料要签名,蒋父从口袋里拿出钢笔,单手打开笔帽,低头用左手写字。他神态平静,一份一份地签完,表现得极有耐心。
时间飞快地流走,夕阳在晚霞中退却余光。
夏林希傻站了一会儿,才发现周围的同学越来越少了,没过多久,她收到了爸爸的短信,其上写着:你们班主任说,待会任课教师要来讲话,我估计没有一小时结束不了,你先回家吧。
夏林希回道:好的,我先回家。
发送完毕后,她又补充了一条:爸爸辛苦了,谢谢。
她老爸秒回:不辛苦,应该的。
夏林希揣好手机,一个人下了楼。
街上的夜灯已经亮了,飞蛾和蚊虫也多了起来,此时恰逢下班的高峰期,门外停放了很多轿车,自行车只能从人行道走。
然而没走多久,夏林希就发现,她的轮胎漏气了。
她半蹲在自行车旁,捏了捏外胎,指腹触到的地方凹了下去,像一块刚硬的橡皮泥。她才想起自己很久没有检查过车况,这一次也算长了记性。
所以怎么办呢,她向四处望去,没找到一个可以修车的地方。
过了大概半分钟,或者是一分钟,人来人往又渐行渐远,直到蒋正寒按下车闸,停在了她的旁边。
&ldo;好巧啊,你来的正好,&rdo;夏林希问,&ldo;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修一辆自行车?&rdo;
蒋正寒伸手指向前方:&ldo;东边的三岔口往右转,有一个修车铺,离这里大概十五分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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