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第1页_桦树茸的功效与作用(若相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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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事的朝臣，皆是嗅到了不详的气息，他们很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内阁走了张怀宗，来了严惟章，新首辅哪里肯用一堆旧人。

即便是为了躲避风口，称病在家休养，连门都不敢出的官员，只要是曾经张怀宗的门下，皆是被锦衣卫请进了昭狱，与那汲水集有关系的，便是罪加一等，没关系的也能被添上关系，照样罪加一等。

在锦衣卫将要到达贵溪之时，前往报信之人已然先到一步，此时的张怀宗正穿着一身常服，披了一件厚厚的貂鼠大氅，淡然的坐在那，花白的头发挽着戴了一个竹斗笠，池塘被凿出了一个小冰口，一根鱼线吊在其中，张怀宗捏着那柄鱼竿，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家仆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生怕惊了那水下的鱼道：&ldo;老爷，京里来人了。&rdo;

原本昏昏沉沉阖着的眼皮微微一动，张怀宗好似睡着了般，动了动唇角道：&ldo;让他过来吧。&rdo;

那家仆闻声走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听得迅疾的脚步声，待到近前，张怀宗淡然道：&ldo;你下去吧。&rdo;

那家仆会意地走了下去，来人当即上前焦急道：&ldo;阁老，前些日子严厚昭上报，湖广学政的汲水集中多有大逆不道之语，李大人已经被处死，家中也多被流放绞杀，凡是经手此书的人无一幸免，如今锦衣卫已然朝阁老这儿来了。&rdo;

张怀宗枯皱如老树一般的手微微一颤，手下的鱼竿不由一动，原本已然浮上水面，正试探地准备叼食鱼食的鱼被惊得尾巴一摆，登时抛弃了到嘴的致命美食，隐匿到了水下，只余微微残留的波纹。

&ldo;走了好啊，走了你也能保条命。&rdo;

张怀宗看着冰口之下，衰老而欣慰的声音响起，那来人当即焦急道：&ldo;阁老‐‐&rdo;

张怀宗唇角泛起一丝冰凉又无奈的笑意，手中慢悠悠地收起那鱼竿，一点一点弯腰，将那装着鱼的桶提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起身走向池塘边，再行动迟缓的弓着腰蹲下，一反手间，将桶里的水和鱼都倒了个干干净净。

&ldo;知道了，你去吧。&rdo;

木桶回到地面，老人疲累的喘息声响起，这一番体力活儿在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面前也是极累的，张怀宗撑着膝盖缓了许久，在来人不能理解的眸光下，渐渐笑着背手，看着这冰封的池面道：&ldo;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条命，是躲不过了，活到这把年纪还能有什么畏惧。&rdo;

说到这儿，张怀宗颤巍巍地转而侧首问道：&ldo;少亭与文净如何。&rdo;（注：文净是谭吾贞的小字。）

来人闻言当即回答道：&ldo;顾阁老在阁老走之后便有些隐忧，因而趁着淮河秋汛之时，举荐谭阁老亲自南下治水，如今谭阁老治水有功，听闻连圣上也说，大兴能治水的唯有一位谭文净，严氏父子虽想将谭阁老牵扯其中，陛下也应了，因而批准将谭阁老逐出内阁，贬为南京工部侍郎，至于顾阁老，严氏那尚未有动静。&rdo;

&ldo;好，好。&rdo;

张怀宗闻言连连点头，只要保住了谭吾贞便好，少亭果然不负所托啊。

&ldo;如此我也放心了。&rdo;

张怀宗一边说着，一边转而朝那人走，擦肩之时，张怀宗默然顿下，终究低声开口道：&ldo;告诉少亭，莫要为我求情，我这条老命不值得他们来救，从前说的与他再饮，只怕是不可了，让他将来到了桃李天下之时，将那美酒倒于地上，我也就能瞑目了。&rdo;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来，迷乱了眼前的一切，呼呼的寒风携着这冰封池塘的寒气更是凛冽逼人，老人迟暮而无憾的声音轻飘飘地消散在这冰冷的空气中，让人难掩悲伤。

&ldo;阁老‐‐&rdo;

那人语中哽咽，张怀宗却是摆了摆手渐渐远去。

茫茫大雪之下，那个沾满了雪花，颤颤巍巍背手躬腰的背影，如同渐渐落下的夕阳，让人生出无限的悲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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