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陈妈妈忙道:&ldo;说的是,又不是多精贵的东西,哪用得着来分。&rdo;
常亦宁缓缓地在碗里搅合着,盛一勺送到常老夫人嘴边,&ldo;祖母病了,孙儿一直没有床边侍奉。现在有了时间。祖母就全了孙儿的孝心。&rdo;
陈妈妈的手都抖起来,生怕那杏仁羹碰到常老夫人的嘴唇。
那种毒药都是沾上就了不得的。
陈妈妈就要上前,却发现常老夫人的目光冷冷地落在她脸上,她立即攥起了手。
常老夫人慈祥地看着常亦宁。&ldo;你先尝尝可好吃?&rdo;
他小时候不敢吃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只要有什么新的吃食不管闻起来多香他都捂着嘴不去碰,祖母也是这样说,&ldo;你先尝一口看看。&rdo;
每次只要祖母这样一说,他都会仗着胆子去尝。
这次也一样,他不能让祖母失望。
常亦宁点点头,就要将杏仁羹送进嘴里,看着常亦宁扬起的下颌,陈妈妈眼前浮起常五爷从小到大的样子。她哆嗦着嘴唇。
热泪仿佛要夺眶而出。
她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常五爷就这样死了。
想到这里陈妈妈胸口一紧。仿佛有一根钎子在她肚子里翻来覆去地搅动。
&ldo;五爷。&rdo;陈妈妈喊了一声,眼泪一串串落下来。
屋子顿时静谧下来,所有人都转过头看陈妈妈。
陈妈妈拼命地摇着头,她究竟是个人啊,怎么能站在一旁无动于衷。&ldo;五爷,杏仁羹凉了,奴婢去换一碗吧!&rdo;
床上的常老夫人整个人埋在阴影里,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坐着。
常亦宁看着常老夫人,细长的丹凤眼微翘,隐约是在笑却又仿佛没有半点的笑容,他的手指捏起勺子慢慢地将杏仁羹送进了嘴里。
&ldo;好吃,&rdo;常亦宁眯着眼睛品了品,看着常老夫人,&ldo;祖母要不要吃?&rdo;
常老夫人摇摇头,模样很是刻板,&ldo;祖母胃口不好,吃不下了。&rdo;
&ldo;那孙儿就都吃了。&rdo;
一旁的陈妈妈终于站不住,靠着柜子堆坐下来。
常大太太的笑容也僵在脸上,这到底是怎么了?屋子里的气氛让人觉得十分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不过是一碗杏仁羹,陈妈妈怎么会哭成那么模样,老夫人怎么会一句话也不说,亦宁的笑容让她觉得酸涩,说不出的悲伤。
&ldo;亦宁,&rdo;常大太太有一种十分不安的感觉,&ldo;你到底怎么了?&rdo;说着又看常老夫人,&ldo;娘?您还在和亦宁生气?都是自家的孩子……&rdo;
常亦宁干净的脸上难得浮起灿烂的笑容,&ldo;祖母,我还是你孙儿吗?&rdo;
我还是你孙儿吗?
陈妈妈听得这话忍不住哭出声来,老夫人糊涂啊,无论到什么时候五爷都是老夫人的亲孙儿,就算真的有换孩子的事,刘阁老毕竟是刘家长大,有生恩没有养恩,情分怎么会一样,老夫人真是糊涂了啊。
&ldo;自然是,&rdo;常老夫人静静地道,&ldo;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孙儿,只不过这次你被康王和杨氏骗了,你不该和刘阁老作对,祖母早就说过,你不要信杨氏的话,你就是不肯听,否则哪里会有今日。&rdo;
陈妈妈紧紧地看着常亦宁,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常亦宁就会毒发,一盏茶功夫过去了,常亦宁呼吸仍旧匀称。
&ldo;自从父亲死了之后,我才看清楚,真正卑鄙无耻的是刘砚田,当朝皇上的帝师,若是不愿意让女儿下嫁康王,还能上奏折抗争,刘砚田却欢欢喜喜将女儿嫁出去,全因为他看到了这桩婚事后的私利,能这样利用家人,这种人无论对谁都不会有半点的情分,他不是什么帝师,不过是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无耻之徒。&rdo;
&ldo;除了借着刘家的名声,根本一无是处,换做别人早就进了大狱。&rdo;
常亦宁冷眼看着,床上的常老夫人开始哆嗦起来。
他不过就是说说刘砚田罢了,祖母却这样生气。
常亦宁话音刚落,果儿苍白着脸进了门。也顾不得规矩,一下子就摔跪在地上,看到地上哭成一团的陈妈妈,她更加慌张,几乎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道:&ldo;老夫人、夫人、五爷,那只猫死了。&rdo;
果儿害怕的嘴唇发抖。&ldo;那只吃了杏仁羹的猫死了。&rdo;
果儿抑制不住地哭起来。地上的陈妈妈却抬起了头,满是血丝的眼睛里仿佛透出了希望,难道五爷吃的已经不是那碗有毒的杏仁羹。
常大太太终于听出了些端倪,整个人差点瘫软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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