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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当完值,往帐篷行去,想着洗个澡后,就去和八阿哥一起用晚膳。太子爷缓步迎面而来。我忙让到路侧给他请安。他让我起来后,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笑说:&ldo;姑娘这几日好似很忙碌?&rdo;我笑笑,没有回话,他既开了头,自然还有下文。
他盯着我道:&ldo;我听人说姑娘这段时间和八弟过从甚密,两人经常在外结伴骑马。&rdo;我笑笑地回道:&ldo;太子爷不知道是听哪个糊涂人回的话,我和八爷本就一直往来,何来现在甚密之说?再说了,我学骑马是皇上准了的,八阿哥不过看着我急于学好,不辜负皇上的恩典,才教教我而已。毕竟那些军士顾及我的身份,唯恐出什么岔子,都抱着&lso;不求有功,但求无过&rso;的想法。不敢放开胆子教我。&rdo;
太子爷笑盯着我,没有吭声。我说完后,低下头静静站着。过了一会,他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我俯身恭送他走后,快步回了自己营帐。
第三十七章
用过饭后,两人静静喝了一盅茶。我说:&ldo;起先我碰到太子爷了!&rdo;他放了茶盅,仔细听着。我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盯着茶盅,说:&ldo;他对你我有些疑心。&rdo;他听后,笑说:&ldo;我当什么事qg呢?疑心就疑心吧!我根本没打算瞒他。反正马上就要回京,回去后也就该办我们的事qg了。他不过是忌讳你如今在皇阿玛跟前而已,毕竟有时候你若肯说一句话,可省去我们不少心思去揣测皇阿玛的意思。&rdo;
我凝视着手中的茶盅,微蹙着眉头,没有说话。他起身立起,也拉了我起来。我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研着墨,他静静地写字,因为康熙一直嫌他字迹柔媚有余,刚健不足,常说他应该好好练练字。不过我看他也不是很上心,更多的时候不过是一种静心的方式而已。
他写完一张,却没有再继续,只是沉思地盯着纸面,好半晌都一动不动,我不禁好奇地探头过去看:殷泰四川陕西总督,噶礼江南江西总督,江琦甘肃提督,师懿德江南提督。
潘育龙镇绥将军。
年羹尧四川巡抚。
看到别人的名字倒也罢了,反正我搞不清楚这些人之间彼此的关系,可看到年羹尧却不禁低低念道:&ldo;年羹尧&rdo;,八阿哥侧头看了一眼正盯着纸面出神的我,伸手用力一揽,搂着我坐在他腿上,头搭在我肩上静默了好一会,低声问:&ldo;你为何对老四的事qg一直那么上心?&rdo;
我心猛跳,一面脑子里飞快地想着,一面嘴里回道:&ldo;大概是因为十三阿哥吧!你也知道我和他一向要好,所以就对四阿哥的事qg上了点心。&rdo;也不知道他相不相信,可我再没有更好的借口了。
他不说话,我忙岔开话题,问:&ldo;这就是皇上新近的官员调派吗?&rdo;他道:&ldo;正是,不过年羹尧的调令还没颁!怕是要等回京才下了。&rdo;我问:&ldo;现在这番调动对你有利还是无利?&rdo;他轻笑了两声,说:&ldo;不好不坏吧!幸亏十四弟来得及时,否则现在就不是这个名单了。&rdo;我忍了一会,可还是没有忍住,觉得我心中又没有愧疚,赶忙要躲躲藏藏呢?于是问:&ldo;年羹尧的任命对你是好是坏?&rdo;
他听后,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紧紧搂着我。过了好一会,他才笑道:&ldo;你若不问,我今儿晚上恐怕是睡不好了。你这么一问,我倒是安心了。&rdo;我嗔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笑道:&ldo;不过一个包衣奴才而已,现在谈好坏还太看得起他了!不过是让老四得些甜头,一则顺了皇阿玛的意思,二则我们也好相处。毕竟这次他在京中也帮了我们不少。&rdo;我微蹙着眉头,盯着年羹尧的名字没有说话,心里想着,四阿哥帮你们?
八阿哥笑道:&ldo;你琢磨什么呢?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一向不留心这些事qg,怎么会知道年羹尧呢?&rdo;我心叹道,我怎么能不知道人生大起大落的这位大将军呢?可是现在倒的确没有知道他的道理,出身微贱,官阶又低,在紫禁城中他现在还排不上号呢!只得继续借用十三了。笑回道:&ldo;听十三阿哥提起过他几次,夸他&lso;为人聪敏,豁达,娴辞令,善墨翰,办事能力亦极qiáng&rso;。&rdo;八阿哥微微笑着点点头叹道:&ldo;以他的出身,不到10年即升为四川巡抚,固然有老四的襄助,可他自己也的确给老四争了脸面。&rdo;说完又笑道:&ldo;你阿玛把你弟弟都留在了身边,真是可惜!若不然只要有你几分聪慧心思,再肯用点心,皇阿玛只怕更是看重。也不用我在这里羡慕老四了。&rdo;
我一听,心中几丝不快,他这是把我比作四阿哥的小老婆年氏了。我一直想暂且遗忘,遗忘他身边其他的女人,可总是在不经意的瞬间又想起。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依偎进他怀里,埋头在他胸前,脑子里却不能抑止地在想,他别的女人也会这样坐在他怀里吗?心中各种念头不绝,嘴里却柔声吟道:&ldo;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rdo;一面吟着,一面伸手与他五指jiāo错,紧握在一起,念道:&ldo;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do;
他静了好一会,重重长叹了口气,低头在我耳边一字一顿地说:&ldo;定-不-负-相-思-意!&rdo;
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可那时是&lso;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树梢鸟在叫。不知怎么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rso;简简单单,相对嬉戏,待品味到苦涩时,已经是曲终人散。可现在我的甜蜜中总是夹杂着丝丝苦涩,欢笑过后还有怅惘,以及无限的忧虑。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份外快,转眼已是九月底,敏敏前几日已经随她阿玛返还了蒙古。而我们两日后就要回京。想着紫禁城的高高红墙,我就越发对这片苍茫天地留恋。多想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再不要回去。
八阿哥也感觉到我的无限依依之qg,特意带着我骑马在我们所有留下过足迹的地方兜了大大一圈。从太阳还有余辉直到黑夜沉沉,繁星满天。九月的糙原,深夜已经很是清冷,他拿披风把我紧紧裹着,搂在怀中。我说想再下马走走。
他勒住缰绳,抱我下马。两人手挽手并肩走着。我心里沉吟了半天,却总是难以开口。可是今天却必须说的,这三个月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今天,岂能不开口?刻意、经心地密密编织了一张qg网,只是想挽住他的心。可我是多么害怕最后的答案不能如愿!几番踌躇,仍然未能开口。
八阿哥停了脚步,低头温柔地看着我问:&ldo;若曦,你想说什么?&rdo;我低头沉默了半晌,他一直静静等着,间中替我把披风又裹了裹。我深吸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问:&ldo;我若求为我做件事qg,不知你可会答应?&rdo;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柔声道:&ldo;若曦,你现在还需问我这样的话吗?&rdo;停了停,用手抬起我的头,注视着我的双眼说:&ldo;但有所求,必尽全力如你所愿。&rdo;我侧过了头,目光投往无尽的夜色中。不错!你是大清朝的八皇子,现在又正权势鼎盛,这天下你现在为我办不到的事qg大概没几件。可我的要求却是……
我转头紧盯着他,慢慢说:&ldo;如果我是要你放弃争那把龙椅呢?&rdo;他嘴边的笑意随着我的话音完全消失。深黑的眼中三分震惊,三分困惑。我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一字字地问:&ldo;这个你可能答应?&rdo;
他面色沉静如水,眼眸中再无任何qg绪,幽暗难辨。他只是深深盯着我,我也睁大双眼坚定地回视着他。过了半晌,他问:&ldo;我不认为这和我们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rdo;我看着他,一字字慢慢说:&ldo;你同意!我们就在一起。你不同意,我们就分开。&rdo;说完后,只觉得这辈子从未说一句话,需要用全身的力气。每一个字都刺痛在心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无比严肃地看着他,我不是戏耍,我每个字都是认真的。我们jiāo握着的手变得冰冷。他猛地拖着我提步就走,边走边说:&ldo;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rdo;我使劲全力,不肯前行,拖着他道:&ldo;我是认真的。我很清醒。&rdo;
他停了步子,背对着我,静如化石,背影是那么苍凉哀伤,我上前两步,环着他,脸贴在他背上道:&ldo;这些日子,我们过得多快乐!以后我们也可以这样!chun天我们去郊外赏花,夏天我们可以去泛舟湖上,秋天我们策马奔驰在绿色糙原上,冬天我们可以拥炉赏雪画梅。我们可以读书写诗,我可以给你唱曲,我还很会跳舞的,这次都没有机会舞给你看,你一定会喜欢我的舞姿的。我一直很想赏尽大江南北的风光,我们可以去看烟雨江南,也可以去苍凉塞北。我还会做很多的菜,虽然很多年都没有做过了,但肯定还是很好吃的,有的菜式放眼整个大清朝,除了我恐怕还没有别人会做呢!我还会……&rdo;
他打断了我的话,背对着我冷冷问:&ldo;这些日子你都是有预谋的,对吗?&rdo;他转回身子,看着我说道:&ldo;你唱得每一个曲子,说得每一句话!只是为了今天!&rdo;我咬了咬嘴唇,眼眶中含着的泪水,拉着他的胳膊说:&ldo;可我对你的心绝无半丝虚假!&rdo;他冷冷注视着我,没有任何反应。
他冰冷的目光让我心中惧怕,我拉着他的手,按在心口嚷道:&ldo;你知道的!你知道它里面装着你的!你知道的!你知道的!&rdo;他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猛地把我搂在怀里,语气沉痛,问道:&ldo;若曦,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年你说过的话&lso;为什么自己的命运要听别人摆布,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决定&rso;,我当时虽然呵斥了你,可是我心中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因为额娘身份低微,我小时候在宫中根本不受重视。可我一直很要qiáng!事事谨慎,处处小心,察言观色。我待人谦逊有礼,因为我根本没有傲慢的资本。太子,老四,老九,老十他们都有身份尊贵的额娘,宫外还有娘舅外戚的支持,太子爷有索额图,大哥有明珠,老四有隆科多,可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只能靠自己!这么多年,我步步为营,费尽心血,我只想着我的命运是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的,都是皇子,太子可以,我为何不可以?他若雄才伟略我无话可说,可论才德他哪点可以服众?就因为他额娘是皇阿玛钟爱的皇后,他一出生就可以拥有这些吗?所谓&lso;能者得之&rso;,我不服!你可知道,我从无人重视到没人敢小觑付出了多少?为了让老九、老十、老十四跟着我,我在他们身上费了多少心力?我没有亲戚支持,只能结jiāo朝臣,我又花了多少功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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