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头两条倒也没有什么，武德皇帝歪在椅子上含笑倾听，待得他说到第三条，皇帝不禁悚然动容，坐直了身躯静静地听他说毕，沉思良久，方叹了口气道：&ldo;这话说得透彻，朕却没有虑及！

有的话你这个外臣还是不太好说，朕直说了吧，两案关系大位谁属，若是如今开了这个朝臣公议影响立储的先例，那么若干年后，恐怕就有强梁相臣干预皇家承嗣社稷兴替。

我大唐不是汉家天下，用不着霍光，更不需要董卓曹操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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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士及至此心中暗自长出一口大气：&ldo;陛下英明，封相所谏，实是谋国之言，愿陛下能善加雅纳，止刑狱息百官之惑，立规矩安后世之忧，如此我大唐天下，方能鼎盛兴旺绵延万年……&rdo;

裴寂沉默良久，说道：&ldo;德公所论，确是万世之论，老臣收回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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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瑀抬起头，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终归没有说出话来。

武德皇帝看了裴寂一眼，叹道：&ldo;很多事情，虽为人主，亦不可自专。

张亮一案就此了结，朕也不愿再深究东宫鸩酒之事。

至于秦王之洛建天子旌旗一事，既然你们另有他见，今日就暂时缓议。

时候不早了，百官在太极殿外已经候了两个多时辰了，你们随驾上朝吧……&rdo;

……

张亮终于走出了阴森恐怖的天牢，在那里被拘押了二十余日，几乎受尽了折磨。

当他被两名从人一左一右搀扶出来的时候，几乎不能自行站立。

街道上的雪还没有融尽，房头瓦檐上仍挂着一片片白，凛冽的朔风打着旋儿往他单薄的衣服里面灌去，他打了个冷战，两腿一软几乎摔倒。

一只厚重有力的大手穿过肋下，稳稳地搀住了他，他抬头一看，诧异地道：&ldo;君集兄？你……&rdo;

侯君集潇洒一笑，道：&ldo;闲话少叙，先上车吧！

&rdo;

一进车厢，张亮顿时觉得浑身一暖，车外虽仍是天寒地冻，车里却暖融融仿佛另一番世界。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外表寒酸朴素内里却极尽奢华的车厢，四壁上铺着厚厚一层黄毡，玄色的棉布帘子遮挡着车窗，座子上垫着一张白色虎皮，上铺一层兔绒，绒毛极软，摸上去光滑柔软舒服之极。

座子边上生着两个暖炉，炭火正旺。

侯君集也坐了进来，将门关上，在前壁上敲了两下，车夫会意，甩动马鞭抽了一下，车身一动，轱辘轻转，马车在甬道上缓缓前行。

&ldo;殿下的亲王乘舆不能用，那是违礼逾制的事情，这个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好犯规矩。

不过依照殿下的吩咐，这辆车里的一切布置都是依乘舆里面布置的，除了比乘舆略略窄了些，几无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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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亮两眼一酸，两行浊泪淌了下来：&ldo;难得殿下如此关怀我这个无用之人，此次差事没办好不说，反倒险些将殿下牵连进来，我真是百死不能恕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