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张沉一定像从前那样不搭理自己这番信口开河,没打算等回应,可对面的张沉竟坦然地点点头,不打自招:“中文名搜过,英文名也搜过,你爸你妈的名字都搜过。”这回反倒是程声闭了嘴,膝盖一弯,身体挨着桌缓缓坐回原位。刚夹起的烤肉又被放回盘里,杯子里的可乐大半天不减,周围嘈杂的人声进不了耳,烤盘前的飘烟也不再呛人,他就这么傻愣愣坐在原地,好几次想说点什么,但无论如何组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只好这么坐着,最终什么也没说。张沉听到对面不再出动静,抬头瞥程声一眼,忽然道:“你没有谈过恋爱吗?为什么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他们中间的烤盘里油声响得厉害,一阵香味和油烟顺四周散开,这阵浓烈的油烟把程声呛得头晕眼花,刚刚还一动不动的人没几秒就侧头捂嘴,扶着桌边剧烈咳嗽起来。程声咳了快一分钟,咳得张沉甚至有些担心,刚想问问就见他终于缓过劲,胳膊倚桌直起身来,干巴巴从嘴里挤出一句张沉式反问:“你谈过?你很懂?”张沉再次站起来,俯身把新一盘烤好的肉往程声盘里摞,快挨到他的脸时低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说:“我没谈过也不懂,这是唯一一次,所以很认真。”说完他坐回去,靠着椅背等程声发表意见。但程声这张嘴关键时刻总掉链子,他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跑已成习惯,被这一记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话卡在喉咙口怎么也吐不出,憋到后来脸颊甚至漫上些红。程声终于有些许自己正处于恋爱中的实感。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结账柜台,程声的可乐颇有酒精效果,喝两杯便上头,直到走出店门他还没醒神。好在张沉揽着他的姿势自然,一路上谁也没向他们投来异样眼神。酒足饭饱,两个人上车时已经快十二点,张沉开车把程声送到家门口,临下车却忽然想起什么来,让两边车窗全合到顶,攥着程声手腕不准他下车,意有所指地说:“还没结束。”“什么还没结束?”“我们恋爱记录(2)接连几份没谈妥的合同丝毫没影响公司的扩大,用小黄那番豁达话讲,他们这帮程声老同学最缺什么?最缺的就是失败经历,他们这帮人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书里电影里讲绝望讲走投无路,他们只狐疑,勉强共情,但从没体会过,现在跑来最容易失败的行当闯荡,若还是一帆风顺才可怕,总该有挫挫锐气的机会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宣布大失败那晚,大家在公司开了几瓶香槟,喝着香槟总结失败原因,情绪未被几份连着谈崩的合同影响,反而每个人都越挫越勇。这帮小年轻窝在会议室里讨论了整整一晚未来方向,直到快天亮才散伙。程声趴在会议室窗边向外看,看黑沉沉的天逐渐被地平线冒出来的光亮掩住,但他尚未欣赏完一场完整的日出就被随之而来的业务催出门。冬天即将到来那段日子里,公司再融了一轮资,没多久又新招来一大批员工,区区一层写字楼开始显得狭窄,程声和几个人商量,重新选地,找了栋刚建好的独立小楼,不再与其他公司共享一栋楼。程声程序员的身份也被彻底剥夺干净,公司越来越大,等着他处理的事早不再是电脑里的代码,秋天往后他每天跑在公司各种大业务间,再也没闲工夫做原本最擅长的技术工作。没几天入了冬,所有人都换上厚衣服,只有张沉一个人仍旧保持一身夏天装扮。他好像天生对寒冷敏感却不惧怕寒冷,大雪天清晨坚持穿短袖跑步,别人裹着厚衣服嘴里刺溜刺溜往楼上走,他却搭着毛巾在一旁扇风。偶尔程声遇到他戴着耳机在公司楼下晨跑,心一横,立即决定这天提前上班的计划取消,背包往长椅上一撂,坐在旁边专心看他跑步。几个提前来公司的同事经过他们,看程声抱着包支着脑袋,大老远就摇胳膊喊他:“程哥,在底下干坐着干什么呢?”听到动静,程声扬手和他们打招呼,接着转手往另一边跑步不带喘气的张沉那方向一指,“我等张沉,差不多到上班时间我俩一起上去。”其他人走近了,看程声百无聊赖坐在棵覆着雪的香樟树下,再往他指的方向看一眼,“嚯”了一声,边往大门口走边跟程声唠:“你和小张最近怎么黏得像串糖葫芦似的,亲兄弟都没您哥俩亲。”程声朝他们笑:“他很有意思的,不然你们也坐一会儿,等到点再上去?”几个人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活儿还等着我们呢!”工作日里他俩只能偷偷摸摸眉来眼去,不过大部分时间只是程声单方面眉来眼去开会时给张沉偷偷打眼色,趁他去茶水间接咖啡时出其不意从背后抱住他,可这方面他总不是张沉对手,刚把手放在这人腰上就被他提溜着抱去旁边桌子上亲一通。外面同事工作的声音隔墙传来,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敲打键盘的声音全落入程声耳朵里,他觉得刺激,好像在众目睽睽下偷情,胳膊在墙上摸索大半天,终于找到开关把灯按灭,在漆黑狭窄的茶水间里抱着张沉吻了一会,等听到外面渐近的脚步声才让他们的身体分开,转身把灯打开。挨到快过年,张沉开车载他去冬游。路上程声问他过年回不回云城,张沉却说不回,他每年只和海燕乐队一起过。副驾上的程声听了自告奋勇举起手:“今年还有我!”张沉拿余光看了他一眼,问:“你不回家陪父母?”“他们不用我陪也热热闹闹。”程声靠着车窗一直看张沉开车的侧脸,看了许久说:“陪你最重要。”张沉显然不信,“你爸妈肯定比我重要。”程声透着车窗往外看一眼天空,自言自语:“说这话不会遭天谴吧?实在太没良心。”但很快他就回过头,信誓旦旦地说:“你重要。”这句话结束,一旁的张沉却摇摇头,“你真敢说。”程声掰着手指跟他数:“真的,按重要程度排,第一阶是你,第二阶是我爸妈和我自己,第三阶是老秦常欣frank,之后才是其他人。”张沉终于侧头看他一眼,却只说:“要好好爱惜自己。”程声脑门抵着车玻璃,想了想,叹口气:“这事很难,需要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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