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着弓起身子,脸贴在膝盖上静静喘息。疼痛蔓延四肢,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好疼啊……而那朵洁白的月季花又高又远,好像永远都摘不到的样子。老韩在天桥下醒来,从“卧室”一出来,就看到自己捡来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庄清河听见动静掀起眼皮,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早啊,老韩。”老韩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出去了。庄清河动也不动,就这么一直躺到中午被老韩叫醒,老韩递给他一个面包。干净的,还有包装。他看了眼包装上的日期标签,已经过期两天了。应该是面包店的报废产品,被老韩捡回来了。庄清河没得挑,像啮齿动物一样,躺着慢慢把面包一点一点吃完了。这时,老韩又给他端了一杯水。庄清河拒绝了,其实他真的很渴,嘴唇都干了。但是躺着没办法喝水,万一呛着的话,咳嗽起来更要命。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发烧,可是有点自暴自弃不想理会。烧吧,烧成傻子最好,那样的话他就留下来和老韩作伴。两人每天结伴去捡垃圾吃,想想也挺开心的。庄清河脑子里光怪陆离的想了很多很多,再次醒来,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他看着远处连成一排的路灯,在夜景中像一串美丽的珠链。天逐渐黑了,桥洞下的轮廓又逐渐在黑暗中出现。上方偶尔可以听见车辆经过的声音,带来细微的颤动。庄清河闭上眼,他躺在这张沙发上,像躺在一片浮木上,四周是黑沉沉的大海。天上无星无月。老韩虽然是个哑巴,但也是个有手机的人。他平时跟收废品的老板询价,都是发短信。老韩很有生意头脑,他会把自己捡来的铝罐攒起来,涨价的时候全部抛出,可以多卖好几十块。庄清河的手机从庄家出来的时候就没带出来,他问老韩借手机打了个电话。商珉弦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一个跨国视频会议,他暂停会议走到落地窗前。“商珉弦”庄清河出声干涩。“庄清河?”商珉弦拿开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问:“你用的谁的电话?”庄清河没说话,沉默着。“喂?庄清河?”庄清河张了张嘴,喉结滑动,许久之后终于说:“商珉弦,救救我。”到底还是不甘心啊。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见到我,我知道我之前对你态度很不好。可我快死了,你能不能再救救我啊?商珉弦挂完电话直接离开,甚至没有回会议室宣布会议提前结束。这时是晚上10点,商氏集团的会议室的十几名高管,包括不能到场会议以视频行事加入会议的海外人员,总共二十来号人。等着接完电话后一去不回的商珉弦,结果足足被晾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陈秘书进来,提醒大家散会。商珉弦赶到的时候,庄清河依然躺在沙发上,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快二十个小时。“你怎么了?”商珉弦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像是刚从哪个酒会上赶来的。他这幅高贵的精英模样,实在个这个天桥下的拾荒者之家格格不入。庄清河从看到他开始,就在拼命克制情绪,因为人在激动时呼吸会变急促。庄清河仰躺着看着商珉弦,目光如从鸟巢里掉下来的雏鸟,等待救助和抚慰。“商珉弦,我的肋骨好像断了。”商珉弦的瞳孔在黑暗中猛地收紧。--------------------接下来大概就是小两口同居。庄清河接下来,会暂时一段时间成为病弱受。安安是a,庄清河是b到医院拍了片,庄清河的肋骨没断,而是第五和第六根肋骨骨裂。医生说运气不错,这个位置骨裂的恢复时间比较短,但是最痛,呼吸都会痛。医生给庄清河绑了固定带,开了消炎药和止痛药,交代四天后再来做ct。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回郊区有点远,商珉弦让司机开车回自己在市区的住处。庄清河在医院还顺便打了退烧针,药效没那么快,人还是有点迷糊。到了地方,他不肯下车,跟个脾气古怪别扭的小孩儿似的,说:“我不要在这里。”商珉弦问他:“那你要去哪儿?”庄清河又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如此没有意义的对话重复了好几次,商珉弦在车上和他僵持了快半个小时。终于,在庄清河又一次说他不要在这里的时候,商珉弦没问他要去哪儿,而是问:“为什么?”庄清河沉默了半天,试探似的:“你男朋友会不高兴的吧。”商珉弦眨了眨眼,他都把这事给忘了。他默默转头看向窗外,说:“分了。”庄清河先是诧异,然后就是不安:“这次不是因为我吧?”商珉弦转头看了他一会儿,说:“你想得美。”“……”庄清河瘪瘪嘴,没说话。庄清河这才愿意下车,他本来想自己走,走了还没两步,就直接被商珉弦打横抱了起来。夏末的夜晚已经十分凉爽,下午才修过草坪。庄清河被商珉弦抱着穿过草坪时,能闻到夜风中青草汁液的味道。商珉弦走得很快,但很稳,庄清河一点颠簸都没感受到。进到屋里,所有人都已经睡了,商珉弦把他放到沙发上,然后打开了客厅的壁灯。那边庄清河已经躺到了沙发上,保持静止。商珉弦坐到他旁边,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庄清河脑子不太清醒,但是还记得在医疗机构门口,商珉弦最后吼的那句话,说再也不管他了。刚才死活不进来,现在又怕被赶出去。他仰起头,眼睛因高烧有些失焦,语气弱弱地问:“商珉弦,我能不能在你这住几天?”他的语气难免掺杂了一丝心虚,是怕被赶出去。商珉弦没说话。庄清河似乎天生有着对人的不信任感,任何事总做最坏打算。他确实拿不准商珉弦会不会同意他留下。甚至在桥下等商珉弦过来的时候,庄清河都不确定他是来救自己,还是来嘲讽自己。毕竟自己之前对他态度那么恶劣,结果不到24小时又打电话给他求救。直到他被商珉弦抱上车,看到车是朝着医院的方向开去,他才松了口气,放心地晕了过去。他想,商珉弦还是善良的,失忆只是让他性情大变,却没有磨损掉他灵魂的底色,也没有抽掉他内心的善良。商珉弦吐了口气,问:“是邓昆打的你吗?”庄清河没否认,被信任的人背叛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对此无话可说。商珉弦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无奈:“庄清河,你为什么老是做这种事?邓昆对你那么忠心,你怎么把他也惹了?”庄清河被他说得很难受,倔强地抿唇不语。商珉弦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悲哀:“你总是这么对关心你在意你的人吗?”庄清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现在,商珉弦居然还是委屈的那一个。包括邓昆,自己是怎么对他们的,他们又是怎么对自己的?“商珉弦。”庄清河脸色惨白:“你让我在这住几天好吗?”语气近乎哀求。他现在可谓四面楚歌,庄杉那边好一些,最起码在庄杉以为的“孩子”出生之前,不会动自己。邓昆的情况却比他想得要严重得多,他最了解邓昆的性格,偏执,又认死理。以前有自己可以牵制他,不让他失控。可现在自己却成了他失控的根源,像凶兽没了笼子,他身上的危险性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这种来自最亲近最信任的人的背刺,真的能扒人一层皮。所有曾经给出的信任,都成为了此时反过来刺向自己的刀。而放眼看去,好像只有商珉弦这里是安全的。商珉弦看着他,一时间默然无语。他在思考,庄清河断的不止肋骨吧?他这样的人,得全身的骨头都碎一遍才能说出这种话。他这段时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还是说,他又在演?庄清河看商珉弦始终不说话,顿时急了,想坐起来跟他好好说,不小心扯到胸腔,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别乱动。”商珉弦把他放回去躺好。庄清河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将察言观色用到了极点。他似乎知道自己是不被信任的,也看到了商珉弦眼里的怀疑。连续多日的重大打击,早已经让他的精神摇摇欲坠,脑子里绷着的那根线也拉扯到了极致,就快断了。他这会儿高烧没退,脑子还不清醒,似乎是无计可施了,吞了吞口水:“商总,商老板,商大爷,商爸爸“一句比一句软,一句比一句没出息。”你就让我在这里躲几天行吗?小昆真的会要了我的命的。”说到最后甚至都哭了,眼泪如珠串一般滚落。讨好、示弱、哀求,桩桩件件不像庄清河干得出来的事。商珉弦觉得讶异,在他眼里,庄清河永远不可能和温顺可怜沾上边,仅有的几次,后面也证明都是装的。这个人连骨头都是嶙峋尖刀的形状,演技也已经到了如臻化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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