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在陈青面前站定,头顶的光映照出他的影子,将他脚下的陈青完全笼络住,凌斯年看见陈青手里拿着个小木棍,手旁边有一个小土坑和一堆从土坑里刨出来的土。陈青在做什么不言而喻,凌斯年的唇角微微扬起,觉得此刻的陈青莫名的可爱。“在做什么?”凌斯年问,声音是难得的柔和。陈青手下顿了下,将手里沾着泥土的小木棍扔到一旁。“没什么。”他低着头,语气平静的回答道。凌斯年今天心情很好,仿佛没有觉察到陈青态度的冷硬。他目光落在陈青旁边的茄子秧上,笑着弯下腰,碰了碰那已经长成的紫茄子。“可以摘了。”又说:“感觉不如村子里的长的好。”这个姿势,两个距离一下子拉近了。清淡的香水味包裹着陈青,陈青身子僵了下,蹭着往旁边挪了挪,而后站起身来。他在这里蹲着有一会儿,脚自然麻了,加上这一段时间吃进去的东西实在不多,站起来的时候就有些头晕眼花。身子晃了下,凌斯年下意识的抬手去扶,陈青无声的避开了凌斯年伸过来的手,扶着一旁的墙壁站直了身子。凌斯年表情僵了下,陈青则是垂着眼,沉默不语,回避的态度很明显。片刻后凌斯年收回悬在空中的手,他快速收敛了刚刚不快的情绪,重新笑了下。“我不在是不是有点无聊?”陈青依旧不说话,面上也没什么情绪,像是没有听到凌斯年的话。凌斯年继续道:“这周末我会有时间,到时候带你出去转转,你想去哪里?”思索了下他询问道:“我们去泡温泉怎么样?……或者你不想泡温泉,我们也可以回云水村,快过年了,我买了”“我不想去。”陈青打断了凌斯年的话,他拧眉看着凌斯年,重复道:“我不想去,你想干什么也不用来跟我说。”说完这句话,陈青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呆着了,他拍了下手上沾着的泥土,转身往门口处去。没走两步,手腕被凌斯年拉住,陈青的脚步被迫停下来。凌斯年脸色不算好看,他肆意妄为惯了,从来都是别人讨好他。现下陈青拒绝了三次。他迎合着陈青去说话,对方却连一个好脸色都不愿意给,凌斯年心里怎么着也带上了火气。“陈青。”他语气冷了下来。陈青扯了扯被攥住的手腕,表情带上了一丝厌烦。“我累了,想回房间去休息。”“你……”凌斯年想发火,他忍了又忍,最后开口道。“我还没吃饭,陪我吃个饭。”陈青无言,他知道,凌斯年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餐厅里,两人对面而坐。佣人已经将晚餐准备好了,桌面上摆着五六道精致的菜肴。除此之外,两人面前都放着一碗西红柿茄丁面。凌斯年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到陈青面前的盘子里。陈青没有动手:“我吃过了。”“再吃点。”“我不饿。”凌斯年坚持:“就当陪我吃一点。”知道拗不过凌斯年,陈青最后还是拿起了筷子。凌斯年面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他又给陈青夹了些菜,“尝尝这个。”凌斯年连着给陈青夹了几次菜,陈青面前的碟子很快堆成了小山。在凌斯年的筷子再次伸过来来的时候,陈青忍不住皱眉说道。“够了,我吃不了。”凌斯年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动作僵住,好一会,才把手收回来。陈青不知道凌斯年又想做什么。自从他又被抓回来后,因为凌斯年白天很忙的缘故,两人见面多是晚上凌晨。仅有的交流也都是在床上。凌斯年脾气不好,生气的时候口不择言,说的话实在算不上好听,甚至还要在做那些事的时候故意羞辱他。到现在两人其实已经无话可说了。他不知道凌斯年这会又突然一副讨好他的姿态是想做什么。不过不管对方想做什么,他都不想理会,更懒得去配合。他真的很累。前所未有累。以往在工地连轴转的时候都未曾有过这样的疲累。他以为凌斯年会生气,也做好了对方要发脾气的准备,可对方只是看了看桌上的菜,“是不想吃吗?那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重新做。”“不用。”陈青是真不知道凌斯年要干什么,他已经没力气陪这人折腾了。见陈青是真的不想吃,凌斯年顿了下,将那碗面往陈青面前推了推:“不想吃菜的话,至少吃一口面。”面是凌斯年做的,陈青也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心血来潮非要自己做面。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在凌斯年的目光下,拿起筷子挑了一口吃了下去。搁下筷子后,陈青问:“可以了吗,我想回去了。”陈青走了。凌斯年没有动,他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冷眼看着那碗面逐渐变冷,坨成了一团。没有人知道,今天其实是他的生日。在凌家,对外他的生日只能是另一个日期。况且这个世界上本该与他关系亲密父母,也从未期待过他的降生。凌斯年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今天在商场买对联的时候,他看到有人提着生日蛋糕,想起曾经陈青念叨过,不知道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那会儿他其实已经记起过往了,但他不想给陈青送走他的理由,便依旧佯装什么都没记起来。况且他对一群人凑在一起庆祝生日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甚至觉得厌烦。可今天他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做了碗面。大概是陈青说过,过生日是要吃长寿面的。他想要陈青陪着他,因为陈青说过,想要陪他过生日。可现在,陈青不愿意。许久。凌斯年站起身,他没有喊佣人,自己端着那两碗面,连着碗一起丢进了垃圾桶。-最终,两人哪里都没去。没有去泡温泉,也没有回云水村。公司那边似乎出了些问题,凌斯年忙着处理,连回来的时间都没有了。这些都是管家跟陈青说的。等陈青再见到凌斯年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凌斯年回别墅的时候是早上十点,他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似乎很久没睡了,不过神情确实振奋的。他让管家拿出了之前在商场买的对联装饰什么的,拉着陈青在别墅各个地方贴。陈青没有表示反对,却也只是在一旁站着,看着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踩着那种修剪树木的升降机,帮着凌斯年将春联贴在高处。大概是陈青一直不说话,春联贴了一半时候,凌斯年也失了兴趣。他从升降机上跳了下来,问一直站在角落的陈青。“你冷不冷?”陈青摇了摇头。凌斯年将手里没贴完的春联扔到一旁保镖的怀里,伸手去拉陈青的手,在陈青试图躲开的时候快一步的紧紧拽住,悠悠开口。“可是我冷,你帮我暖暖。”陈青见躲不开,只能随对方去。凌斯年握着陈青的手,与陈青并肩而立。仰头看着保镖忙着贴剩下的春联,看了一会儿,凌斯年问:“好看吗?”陈青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看。”“你又骗我,你都没看。”凌斯年轻笑一声:“算了,被你骗习惯了,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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