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真的不顾一切,决定要坚决抗日吗?&rdo;杨虎城对张学良的决心似乎多少还有点疑问。
&ldo;真的,这次我是再不能当那个&lso;不抵抗将军&rso;了,知耻而后勇嘛!&rdo;张学良果决地说。
&ldo;这就好,这就好啊!&rdo;杨虎城极表赞赏。但他随即又调转话锋,说:&ldo;其实,丢掉东北是委员长下的命令,这个&lso;不抵抗将军&rso;的帽子,我看戴在他头上才不大不小正合适呢!&rdo;
&ldo;唉,怎么不是呢!张学良心情沉重地说:&ldo;也怪我那时年轻幼稚,听了他的话,才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但我觉得,问题的严重性是,直到现在他还不回头,还热衷于反共、打内战,我们的愿望不能实现,爱国人民都责备我们,我们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呢?虎城兄,你年纪比我大,经验也比我丰富,我们今后应当怎么办,你还得多加指点啊!&rdo;
&ldo;啊,不敢当,不敢当。不过,关于我们今后的斗争方略,我倒是想过一下,只是,这……&rdo;杨虎城欲言又止,也许是还有些顾虑吧,但他看到的是张学良那热诚、期待的目光,所以他略加思考,还是大胆地讲了出来:&ldo;我的想法是等委员长来西安后,我们先耐心劝说,还是尽量用&lso;寇深国危,大敌当前,一致抗日,枪口对外&rso;的精神去感化他,说服他,促其醒悟,此乃上策。如果他还是不听,顽固到底,我们可以来它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你看如何?&rdo;
&ldo;啊,这……&rdo;张学良乍听到杨虎城提出的这个十分尖锐的问题,不免有些惊讶,这来得太突然了。
&ldo;怎么?你不赞成?&rdo;
&ldo;不,我考虑一下。&rdo;张学良看到杨虎城面现疑虑之色,似有些不悦,忙安慰他说:&ldo;不过,请放心,我不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我们的谈话是不会外传的。这你相信吗?&rdo;
杨虎城默默地点点头。
短暂的沉默。
&ldo;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rdo;过了一会,张学良终于颇有同感地说,&ldo;你的意思是,我们尽量相劝,万不得已时,也不排除将用非常行动使他脱离南京亲日派的包围,听听我们的救国主张,是不是这个意思呢?&rdo;
杨虎城连声说:&ldo;是啊,是啊,看看,这不是咱俩都想到一块去了吗?你刚才说要考虑,我还以为你不同意呢?&rdo;&ldo;哪里,哪里,&rdo;张学良说,&ldo;前些时在洛阳,我还劝过他,让他&lso;俯纳民情&rso;,别学袁世凯,结果被他骂了一顿。蒋为人刚愎,不大能听得进不同的意见,看来我们被逼上梁山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虎城兄,我们肩上的担子可真不轻啊!&rdo;
&ldo;是啊,看来较量是不可避免的。&rdo;杨虎城冷静地说。但他看到两人的观点终于比较接近了,又甚感欣慰,所以言谈中显得决心很大:&ldo;这当然并非上策,我们也并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只是这年头,脑子太简单了,要吃亏的,我们不得不防着点。但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有一点你放心,我听你的,副司令你怎么领导就怎么办,我是跟着副司令一路走的!&rdo;
&ldo;好,咱们一言为定,且看他们如何动作吧!&rdo;
张学良与杨虎城紧紧地握手,他们的心贴得更紧了。……6
我赞同这样一种观点,即张、杨兵谏,决不是一时的感情冲动,是由多方面的因素造成的。但张、杨长期受到蒋介石的排斥,彼此早有矛盾,在西安事变前的一段时间,又对他们相煎甚急,所以都有反蒋之意,只不过没有说破,直到张学良最后一次从洛阳回来,他们才终于相互交心,道破了天机。但究竟何时举事,怎么行动,却又心中没底。12月7日,张、蒋之间的激烈争论和蒋介石的顽固不化的态度,使他们终于认识到,对蒋介石不能再存在什么幻想了,举行&ldo;兵谏&rdo;已是势在必行,不能再犹豫了。但他们经过密商,认为事关重大,需要进一步摸一摸西安各界、特别是上层人物的动向,以便一旦举事,也好区别对待,并注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争取的人,壮大联合抗日的力量。所以,12月8日,杨虎城曾特地走访了国民党在陕西的党政要人,如邵力子等。在他与邵力子谈话时,邵力子不知是有意呢,还是无意,他竟出人意料谈到自己的忧虑。杨问忧虑什么?邵说:&ldo;我不是忧虑别的,而是忧虑可能演出日本的&lso;二二六事件&rso;啊!&rdo;所谓&ldo;二二六事件&rdo;,是指日本的一些法西斯分子的叛乱。1936年2月26日,日本一些最富有侵略性和冒险性的军事法西斯分子,由于不满当时执政的保守派的政策,企图取消议会政治,建立独裁政府,以便更疯狂地推行侵略政策,在东京发动了叛乱。他们袭击许多内阁大臣,刺杀了藏相和教育总监。结果,暴乱虽被镇压,但从此政府中军部势力进一步加强,法西斯势力也更加猖獗了。邵力子的这个比喻显然是不恰当的,当时在中国也没有这样的事件发生。至于以后爆发的西安事变,那恰恰相反,它不但不是什么叛乱,不是法西斯主义,而正是反对蒋介石的误国政策,是反对蒋介石镇压人民抗日救亡运动的法西斯主义的,怎能与日本的&ldo;二二六事件&rdo;相提并论?不过,杨虎城闻听此事,还是不禁一惊,连手里正夹着的纸烟也掉在了地上,他还以为是他们准备进行兵谏的事已经泄漏了呢。实际这只是他的猜测,因为东北军的下级官兵要求抗日,对国民党当局早有不满情绪,搞一个反法西斯的&ldo;二二六事件&rdo;也不是不可能的。至于张学良、杨虎城将要进行的惊天动地的事业,他们的兵谏计划,邵实际并不知道。可是常言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虎城的误解和虚惊虽然很快就打消了,但由此事他和张学良也深感责任重大,形势紧迫,事不宜迟,若不当机立断,一旦事泄,让蒋介石听到一点风声,就会功败垂成,悔之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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