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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也不止一次地出过这样望文生义的纰漏。
我已经进大学中文系念书的某一天,父亲忽然把了一册高阳的小说递过来,用黑签字笔在&ldo;起复&rdo;一词旁边画了一道直杠,笑着问我:&ldo;这是什么意思呀?&rdo;我应声答说:&ldo;不就是恢复了,起来了吗?&rdo;紧接着我的脑袋瓜子上就捱了一书本。
父亲还是笑着,说:&ldo;查查字典!
&rdo;
另一回发生在我自己已经站在讲台上教书的时候。
有一回讲到每一个阅读经验受当代生活用语之影响,而形成了令人难解的意义隔阂。
我举了《红楼梦》作例子。
书中曾经提到&ldo;公分当铺&rdo;,今人一见这当铺之名,很可能会疑窦忽生:当时的当铺怎么会使用公制呢?事实上,此处的&ldo;公分&rdo;应该是自诩能与顾客利益均沾之意。
当堂之上,我念诵了备课时摘出来的例句:&ldo;薛姨妈哭着说:&lso;……前两天还听见一个荒信,说是南边的公分当铺也因为折了本儿收了。
要是这么着,你娘的命可就活不成了!
&rdo;不料学生却举手岔嘴说:&ldo;&lso;荒信&rso;是什么?听不懂。
&rdo;我
愣了一下,没想到的问题猛可冒出来,想都不想,我便答说:&ldo;不就是闹灾荒的地方传来了流
言嘛?&rdo;
当然不是,此处的荒,实则同于不择时而乱啼的&ldo;荒鸡&rdo;之荒‐‐我转念一想,自己正在胡说八道呢!
可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
难受了一个礼拜,直到下一堂课上,才硬着头皮道歉。
可是,我实在不知道当时那一班的学生会不会基于动物行为学家康拉德?劳伦兹所声称的铭印作用(iprtg),而一直记得我的胡说八道,至少我自己总是会把&ldo;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rdo;的&ldo;郴&rdo;(音&lso;嗔&rso;)字读成&ldo;彬&rdo;,总会把&ldo;祎&rdo;(音&lso;依&rso;)字念成&ldo;伟&rdo;,总是把&ldo;攽&rdo;(音&lso;班&rso;)字念成&ldo;分&rdo;,把&ldo;陕&rdo;这个古地名想成是在今天的陕西,而非河南。
之所以误读、误写、误以为是,其深刻的心理因素是我们对于认字这件事想得太简单。
生命在成长以及老去的同时,我们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ldo;某一个阶段&rdo;或&ldo;某些个阶段&rdo;,一如豆娘伸长了翅膀、蝉螁了壳儿那样,认字这个活动应该已经轮到儿孙辈的人去从事、去努力了。
往往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心智开始萎缩,我们的语言趋于乏味,我们被口头禅包围攻占乃至于侵蚀、吞噬。
你认得字吗?我只认得几个字,不过,还在学习。
第7节:恒河沙数(1)
1恒河沙数
七岁的儿子数学考了六十九分,他说:&ldo;你以前不是都考零分的吗?&rdo;我说你不能跟我比。
能比,还是不能比呢?这是一个比哈姆雷特的天问还难以作答的问题。
我自己学习数学的兴趣完全被打消掉的那个情境至今历历在目。
小学二年级的一次月考,我的数学考了八十六分。
当时全班考一百分的占了一多半,我被老师特别叫进办公室,站在混和着酸梅味儿的油墨纸张旁边给敲了十四下手心。
老师的理由很简单:不应该错的都错了,全是粗心的缘故,为了记取教训而挨几下。
所以一百减去八十六等于十四、一百减去十四等于八十六,这是我用膝盖反射都会作答的一个题目。
我要不要为了让孩子记取粗心的教训而给他来上三十一下手心呢?tobeornottobe?我猜想一阵疼痛并不能讨回几分细心的‐‐起码我自己到现在还是经常丢三落四,而四十多年前挨了打之后能记得的顶多是老师办公室里弥漫着酸梅一般的油墨味儿。
我能做的只是小心地问一声:&ldo;考这个分数会不会让你对数学没兴趣了?&rdo;
&ldo;不会啊!
&rdo;他说。
&ldo;为什么?&rdo;
&ldo;我还想知道什么数字最大,比一万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