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打这个赌,我也没打算让你当奴婢。&rdo;
他的话很窝心,即使早就猜出他有这个想法,但亲耳听见他说,感受更棒。
&ldo;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幸福这东西呢,得靠自己双手挣取才有滋有味,怎样,打不打赌?&rdo;
&ldo;好,你打算怎么做?&rdo;
&ldo;先垦出几方池塘蓄水,从他处挖来泥土覆盖石头表面,在上头广植生命力旺盛的杂草,利用杂草根部的无机物质来分解石头,使得石头分化,变成可供耕植的小颗粒。
&ldo;之后,再种植绿肥植物,让根部向下深扎,在保持水土同时养肥土壤,这样一来,之后就算什么都不做,蚯蚓也会被带进来,蚯蚓将会咀嚼一切阻碍,松动土壤、带进空气,为各种植物打下生长基础。
&ldo;紧接着放养鸡鸭鹅等等小动物,它们的粪便会滋养大地,绿色植物将会疯长,虫鸟大量移居,共生关系产生、食物链出现,只要雨量足够,不需要十年,这座石头山将会彻底改变地貌。&rdo;
她笃定的口吻、自信的态度,让他深深着迷,也让他怀疑……怀疑她不是梅雨珊,而是&ldo;余浅浅&rdo;。
入夜前,他们回到城里,今天浅浅心情很好,主动提出到&ldo;有朋自远方来&rdo;,指导厨娘做几道菜。
楚默渊心想,临时回府,府里没准备,没什么好吃的,便同意了她的话。
然这次朝他迎面走来的不是袁立融,而是数名京官。
虽然城中铺子一间间开,但截至目前为止,&ldo;有朋自远方来&rdo;仍然是最大、门碑最好的一家,因此成为京官经常聚会的场所。
见楚默渊进门,几个屡次投递拜帖都没有下文的官员,早就憋着满肚子气,看见他忍不住抢上前,酸言酸语。
&ldo;将军好大的官威,下官几次上门求见,都不得其门而入。&rdo;
楚默渊面无表情,不受影响。&ldo;不知吴大人找本将军,有何要事?&rdo;
&ldo;我想问问将军,为何不等文官到任就先颁下一条条政令,不知道这是谁给将军的权责?&rdo;
&ldo;所谓马上立国,马下治国,将军不会以为军中雷厉风行那套,可以拿来治理百姓吧!&rdo;
某人看一眼浅浅,讽道:&ldo;北辽战事已歇,将军可把政事交给咱们,空闲下来的时间,大可风花雪月,自在逍遥。&rdo;
楚默渊轻扯嘴角,他早就清楚,文官到来,想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争权夺利。
相较他们,已经在此站稳脚跟、开始赚进大把利益的自己,自然会变成眼中钉。
楚默渊还没生气呢,浅浅已经忍不住,抢身上前,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一排男人,气势十足问:&ldo;不知军中那套&lso;雷厉风行&rso;用在百姓身上,有没有百姓跳出来求各位大人为他们打抱不平、击鼓鸣冤?
&ldo;各位大人求见楚将军不得,这事很难理解吗?将军大人为百姓千里奔波,不在府里安歇,你们自然见不着人。
&ldo;反观各位大人,一个个细皮白肉,闲暇之余不访民生、不探民情,只会在饭馆小聚,聊聊八卦、说说闲话,大人啊,你们勇于尸位素餐,将军大人可不敢坐领干薪,道德层次不同,将军大人学不来各位的行径啊。
&ldo;大人别生气,都怪小女子知识浅薄,怎么都想不通,一心为民、疲于奔命的将军大人,怎会得了风花雪月、自在逍遥这评语?
&ldo;是不是因为书生嘴里一把刀,不自省吾身,专门反省他人?是不是因为朝廷文官,正大力主张严于律人、宽以待己?&rdo;
她一句句问话把众人骂得脸色发紫、头皮发麻。
&ldo;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rdo;一个老大人忿忿不平道。
浅浅看一眼桌上的菜色,里头有几样东西来自大燕,这些远到而来的食材,价钱肯定昂贵。
&ldo;小女子很好养的,一碗面就饱,不像大人们,这满桌子菜……&rdo;浅浅矫情地掩嘴轻笑。&ldo;小女子听过一句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大燕朝的臣官俸禄,大概吃不起这样的排场吧,莫非各位大人到辽州来,还没开始做事,先学会敛财了?&rdo;
几句话说得众人脸色青白交错。
楚默渊抿唇、憋住笑意,还真让她给朦对了。
这群人到此,放下行李,先做的不是考察当地民生,而是先到处放消息,把自己的身份官位亮出来,等着人上门送财。
可惜他们来得太早,富商的量还不足,虽有财可敛,却拿不了多少。
于是几个人成日在客栈里互相吹捧彼此,提升对方身份,比较冤枉的是……这客栈恰恰好是楚默渊开的,所以……该知道的,楚默渊都知道了。
几个脸皮薄的丢下一句&ldo;不知所谓&rdo;便走了。
两、三个脸皮厚的,硬是吞下气,问楚默渊,&ldo;不知道将军何时有空,尔等能上门拜访?&rdo;
&ldo;皇上忌讳官员营私结党,大人们何不各行各的事,至于拜访,就别提了。&rdo;楚默渊淡淡笑着。
官员大怒,问:&ldo;连衙门都未建,我们要如何办差行事?莫非楚将军是想把辽州大权握在手里,连一点都不分给旁人。&rdo;
楚默渊一笑,他本来是有这个打算,做事嘛……他手下的人够用,至少一个顶他们三个,实在不需要他们进来搅和,可皇帝有命,他无法反对,只好先暂时架空众人,等辽州行政大致成形稳定,他自会将实权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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