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来吧,保罗,这是我们在布达佩斯最后的自由时光。明天我们得赶到机场,我想走一走。&rdo;
&ldo;走一走?&rdo;我说,&ldo;可是有秘密警察,他们对我有兴趣。&rdo;
&ldo;他们只想搞清你知道些什么,而不是在黑暗的小巷里捅你刀子。别骄傲了。&rdo;她微笑着说,&ldo;他们对我的兴趣和对你的兴趣一样大。我们只待在光亮的地方,走大街,我的确希望你再看一眼这座城市。&rdo;
我很高兴这样做,我知道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看到它。
海伦脱下外套。她转身时,我看到她衬衣背后有个锯齿状的影子。靠近看,我突然发现那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它已经在她的后背织了一张网,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闪亮的细丝。我想起在她用手滑过的桥栏杆上,我一直都看到有蜘蛛网。
&ldo;海伦,&rdo;我轻声说道,&ldo;别害怕‐‐你的背上有东西。&rdo;
&ldo;是什么?&rdo;她呆住了。
&ldo;我要把它扫下来,&rdo;我温柔地说,&ldo;不过是一只蜘蛛。&rdo;
一阵颤抖掠过她全身,她乖乖地站着一动不动,让我把那家伙从她背上扫下来。说实话,我也发起抖来,因为那是我见过的最大的蜘蛛。
&ldo;没事了,&rdo;我赶快说道。
让我惊讶的是,她抽泣了一两声才平静下来。一个能射杀吸血鬼的女人竟让一只蜘蛛吓成这样,真让我吃惊,不过今天过得既紧张又漫长。
她又一次让我吃惊:她转身看着河水,低声说道,&ldo;我向你保证过,告诉你盖佐的事。我不想借沉默来撒谎。&rdo;她走开几步,&ldo;我还读大学的时候,和他谈了一阵儿恋爱,或者我以为是这样,作为回报,他协助我姨妈帮我弄到奖学金和离开匈牙利的护照。&rdo;
我瞪着她,缩了回去。
&ldo;哦,还没有那么俗,&rdo;她说,&ldo;他并没有说,&lso;你和我睡觉,然后才可以去英国。&rso;他的确很婉转。他也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不过当我不再想跟他时,我已经把护照拿到手。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已经得到去西方、走向自由的通行证,我不愿就此放弃。我想去找父亲,这是值得的。于是我一直和盖佐周旋,直到我逃到伦敦,然后我留下一封信,断绝和他的关系。&rdo; &ldo;你怎么知道他是秘密警察?&rdo;
她笑了,&ldo;他太过自负,是不会向人隐瞒这种事情的。他想让我对他刮目相看,我没有告诉他,与其说我对他刮目相看,还不如说他把我吓坏了;与其说把我吓坏了,还不如说让我感到恶心。他对我谈起被他送进监狱,被他送去遭受折磨的人们,他暗示还有更糟的。对这种人,你终究没法不恨。&rdo;
&ldo;既然他对我的行动感兴趣,我可不高兴听到这个,&rdo;我说,&ldo;不过我很高兴你对他是这种感觉。&rdo;
&ldo;你以为是什么感觉呢?&rdo;她质问我,&ldo;从我们到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努力躲开他。&rdo;
&ldo;不过我看见你在会上看到他时,感情有些复杂,&rdo;我承认道,&ldo;我忍不住想,你以前爱过他,那时也还爱着他。&rdo;
&ldo;不是的,&rdo;她摇摇头,低头看着黑色的水流,&ldo;我还有其他理由拒绝他。&rdo;她微微朝我转过身来,&ldo;可能是小理由,但也会非常重要。他心肠不好,对历史没有真正的兴趣,也没有温柔的灰眼睛。&rdo;
我瞪着她,现在她鼓起勇气,直直地看着我,&ldo;一句话,他最大的问题是,他不是你。&rdo;
她的眼神我难以读懂,不过,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微笑,似乎忍俊不禁,似乎在拼命控制自己,这是她家里所有女人都具有的最美丽的笑容。
我仍不敢相信,盯着她,接着,我把她揽入怀中,热烈地亲吻她,&ldo;你是怎么想的呢?&rdo;
我一放开她,她就喃喃道,&ldo;你是怎么想的呢?&rdo;
我们在那里站了很久‐‐也许有一个小时‐‐突然,她呻吟一声,退了回去,手摸到脖子上。
&ldo;怎么回事?&rdo;我赶紧问。
她犹豫了一会儿,&ldo;我的伤口,&rdo;她缓缓说道,&ldo;已经愈合了,不过有时还会疼一下。刚才我还想‐‐如果我不能碰你怎么办?&rdo;
我们互相瞪着对方,&ldo;让我看看,&rdo;我说,&ldo;海伦,让我看看。&rdo;
她一言不发地解开围巾,对着街灯抬起下巴。在她强壮的喉咙上,我看到紫色的印痕,几乎愈合。我的恐惧稍稍减退,显然,她自受到第一次攻击后,没有再被咬。
我俯下身,吻着伤口。
&ldo;啊,保罗,别!&rdo;她惊叫起来,跳开了。
&ldo;我不在乎,&rdo;我说,&ldo;我要自己愈合它。&rdo;我端详着她的脸,&ldo;这样会弄疼你吗?&rdo;
&ldo;不,很舒服,&rdo;她承认道。
我往口袋里摸,&ldo;我要你戴上这个。&rdo;
这是我们在国内时,在圣玛丽教堂买的小十字架。我给她系到脖子上,小心地把它藏到围巾下。她摸着它,似乎宽慰地叹了口气。
&ldo;那次在圣玛丽教堂是怎么回事呢?&rdo;
&ldo;圣玛丽?&rdo;她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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