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微微颔首,似乎是信了白阁老的说辞。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一旁静默无言的陆太傅道,“陆卿,朕依稀记得,此次江南乡试的解元好像是你亲自启的蒙?”圣人的记性十分好,好到连许多年前的旧事也记得分明。
当初圣人派人请陆望出仕,彼时的陆太傅正在教导家中子弟读书。
当年的陆望风姿飞扬,现在的陆太傅风采依旧。名满天下的大儒,谁也不会相信陆望会和科举舞弊扯上关系。这也是夏秉言言语间没有牵扯陆望的原因,实在不搭边。
现在圣人询问,很多大臣就想起了陆望和白阁老之间的关系,这两位可是亲家!此次去江南主持乡试的副考官之一汗流浃背,他曾经有幸做过陆太傅半年的学生,一向以此为傲,现下却忍不住遍体生寒。
陆望神态自若地出列,对圣人道,“陛下所言正是,那孩子确实是我亲自启蒙,一直教到他出京为止,那孩子在读书上是有些天分的。”陆望实话实说,白尚仁确实是读书考举的苗子。
而落在文武百官眼里,这就相当于陆太傅亲自背书,江南解元的才学是毋庸置疑的。毕竟谁对此提出质疑,就是在怀疑太子太傅的才学,以及白家诗书传家的根基。
圣人微微颔首,又看向夏秉言。陆望说得问心无愧,夏秉言却没有就此揭过,而是道,“臣又听闻在本场乡试之前,巡抚夫人曾办过一场宴会,应邀而去的官眷里,就有布政使的夫人……”朝中不少大臣皱起眉头,这个夏御史,说得什么混账话。哪家夫人还没有个宴去赴?哪家夫人又没有办过宴?这样说来,那天天赴宴的夫人,其背后的官员就都是有问题的了?
夏秉言面不改色,重头戏显然在后面。“这场宴会应邀前去的夫人,十之八九都有子嗣参加今年的秋闱。而本次乡试,赴宴的几位夫人之子里,得中者竟然有十之六七,这岂不荒唐?”满朝文武的眉头更加紧皱,这要搞不好,和十来年前的湖广贪墨案一样,是有十几名官员牵扯在其中的。
这下文武百官更不敢开口,生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夏秉言此话一出,就连圣人也愣了愣,还能这样说?李夫人办的那场花宴,本就是先挑了一次,毕竟自家儿子也要下场,结交些有天分的读书人难道不是好事?再说科举本就是个概率事件,谁又能说得清楚?除非是有人为因素的存在,干预了正常的考试流程。
而那场宴会里,除了巡抚和布政使的长子高中外,朱家的公子还有按察使家的公子和一位知府的长子也中了,名次各有高低。
就连没有在江南参加乡试的沈夫人长子,也在顺天府乡试中中举
(),还是第七名的好名次。
纵然是外人见了,也不由会心里嘀咕,这也未免太邪乎了?
历来科举为国之重典,圣人见此也垂询了此次去江南参与乡试的官员。几位官员众口一词,都说江南乡试绝无舞弊之事。
笑话,这要是认了,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谁疯了才上赶着在圣人面前说这个,更何况真没影儿的事,怎么去说呢?
夏秉言再道,“若阁老肯将书信示于人前,若有端倪,满朝大臣定有能识破者。”白阁老能知道消息,必然是有书信往来。
白阁老听在耳中就是一个颤栗,这还没什么苗头呢,就要抄家了?
不过为证清白,白阁老忙道愿意在文武百官面前出示书信,反正也没什么不好让外人看的。
此刻白阁老心中因为孙子中举所产生的喜意荡然无存。要是知道因为这个惹上官司,白阁老恨不得整日板着个脸。
圣人沉吟片刻,便让身边的掌印太监焦清亲自去白府一趟。当朝传阅重臣家书,这还是本朝头一遭。
陆望也道自己那里也有江南来的书信,可以一道取来。
陆太傅这般从容,让许多尚在观望的官员不由信上三分。确实,毕竟是当世大儒亲自教导出来的后辈,哪里还能有差?
满朝文武都在等一个结果,白阁老有没有插手此次江南乡试,家中若存书信,便能一证清白。
不过文人手里的笔可是能写出花样儿来的,其中或许有暗语也未可知。所以夏秉言才会要求在朝堂上公开书信,为的就是杜绝这种可能。
圣人眼见白阁老还跪在地上,温言叫起,“朕与白卿相知多年,多年老臣何必如此?”放在二十年前,圣人断不会说出这番话的。只是如今年迈,于是格外顾念旧日臣子。
从崇元一朝开始便立足朝堂的,如今只剩白阁老一人。陆望是后来出仕,不在此列。
此时的朝堂上还保持表面平静,并没有因为疑似的科举舞弊字眼就闹得腥风血雨。
半个时辰后,锦衣卫将近来白阁老和陆太傅与江南往来的书信都盛在匣子里,由焦清乘快马入内。在殿外下马,焦清捧着匣子直入御前,将书信呈交给圣人。
圣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不好不看,先从最上面的书信看起,略过后并没有发现有暗语存在。于是又拿起从陆望家中带来的书信,两相对比之下,圣人竟对陆望笑道。
“多年过去,不想令爱书法进益至此,陆卿真是教女有方。”亦安代笔的书信被圣人拿个正着。
陆望瞬间就明白圣人误会了,笑道,“陛下夸赞,小女愧不敢当,这信却不是小女所写。”女儿的字迹什么模样,陆望最是清楚。哪怕九年过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这字迹一看就是从小所练形成,不像中途改道能写出来的。
白阁老忙道,“此信乃是老臣孙女所书。”旁的字多一个都没敢说。白成文是向家里炫耀过儿子才学和女儿书法的,每个孩子在他嘴里都是好上加好,就连最小的亦
顺,都要夸一句慧敏可爱。
圣人顿了顿,脸上徐徐展开笑意,“白卿家教有方。”这是一种风向,代表圣人已经相信白阁老和科举舞弊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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