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肩膀应该很痛吧,此刻还记挂着我那丁点儿大的疹子。而我,经历一点点风波,就想着怎么样撇清关系,早点离开。我这样是不是一点儿也不够朋友。陈家茶铺的店家跟我说过,不要急于站队,但是现在我好像已经没得选择。那些刺客,看到我为他挡了飞刀,看到我跟他在一起,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我会不会从此被他们列入追杀者名单?应该不会吧,我没什么名气,谁又知道我是谁,应该不足为患。我拨出清影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该不该这样做,一切,都只是本能的反应。现在想来,当时我应该使出我那上不了台面的穿云术躲到尚大哥的身后,他身材那么高大,当盾牌用都是可以的,那三把飞刀,就是在他身上扎三个窟窿,一个都别想钉到我的身上。可是我没有这么做,我当时为什么那么勇敢呢。也许这就是命运吧,三年前遇到尚大哥,从决定收留他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就联系在了一起。而我选择来到长安,现在处于这个漩涡的中心,注定会与他再次相遇。现在,我只能站在他的阵营,我没得选择。或者说我作为一个故人,站在他的身边。这只是一个被动选择的结果。他说的平均的,美丽新世界,他自己都说只是虚无缥缈的梦想,可是他还在坚持,他没有放弃。不努力一把,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就是个失败者呢。大夫给我开了一个方子,小荷随他们去药房拿药。巫冲神色变幻着,几次张开嘴,却并未出声。我会意,向尚荣告别,退出屋外。他们两个不知道在里面密谋些什么。一会儿,小荷端了汤药过来。巫冲打开门将汤药接了过去。只听得尚荣在里面喊:“九枝,你进来。”我闻声走了进去,只见尚大哥半倚在床榻,脸色苍白,情况不容乐观。“尚大哥,你怎么样?”看着半躺在榻上的尚荣,我竟然生出一丝心疼。那个时候,巫冲多次前来报告,怕是察觉出了异常,他要是早点撤离,或许那些刺客根本就没有机会。是他坚持陪我,让自己暴露在刺客面前。“没事,就算死,我应该会死在战场上,我给自己算过一卦,不会躺在床上死去的。”说完尚大哥剧烈咳嗽起来,我看到他肩膀上绑着的纱布又渗出了一丝黑血。“得解毒,”我焦急地说道,“不解毒无济于事。”“没事,挺一挺就过去了,又不是没中过飞刀,你这是紧张我吗?”尚荣嘴角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抬起眼睛看着我。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力气笑。我也不紧张你,我干嘛要紧张你,我只是觉得我好不容易傍上一棵大树,可不想你这么快就挂了,我还没有利用你的关系网找到阿屿,还没有开口要我的汗血宝马呢,我可不想一出门,又成了一个三餐不继的流浪女。那样子像极了一个乞丐。虽然我没有开口乞讨过,可是我每天都要同他们在一起,听他们说话,看他们将手里的破碗举得老高,向来往的行人嗑头行礼。看到他们的时候,想想自己干瘪的钱包,就觉得与他们已无二致。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比他们能忍,能忍住饥饿,也能忍住不开口向别人乞讨。开口向尚大哥提各种要求,与乞讨并无本质区别,虽然他答应过我,要报答我们的。但是除了我们仨,谁也不知道这事,他完全可以不答理我。我这是在极力掩饰些什么?给自己找这么多借口,就是想证明我并不是紧张你,只是紧张我自己快要到手的美好生活?不可否认的是,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竟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眼光温柔,而又热烈。我想起三年前他离开踏月山庄的时候,也是这种眼光。涟漪我那时不懂。现在,好像有点懂了。岁月流逝,总会教我一些东西,比如,朦朦胧胧的感情,懵懵懂懂的爱恋。这些都是本能,当然也会从各处搜罗而来的话本小说里面揣摩得到。随着身体发育的成熟,这些细腻而又热烈的情感,总会毫无征兆地出现。那些似有还无的,抓不住摸不到的,从内心某根神经泛起的丝丝情愫,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我平静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涟漪荡漾开去,在清风的吹拂下,还会掀起不小的水花。那画面很美,我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渴望过,幻想过。这并不可耻,我一再确认,这是人类最为真挚的原始的感情。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感情的存在,才能看见更多的光,体会到更多的热。不然,你的世界会冰冷,会孤独,会寂寞。这种细腻而又热烈的情感,我曾经以为存在于阿屿那里。当他有意无意地将我搂在怀里,虽然我知道那只是安慰,但我总能生出丝丝依恋,生出一些别样的情绪。可是,这么多年在一起同甘共苦,他越来越像我的哥哥。记得遇到知晴的那次,我还追问过他的倾心之人。我害怕他说是我,又害怕他说不是我。他不说,我只当他心有所属了。之后,也就没有了下文。阿屿也老大不小的了,如果他真的对我有意,他一定会说出口的。他有那么多的机会,我们在一起度过那么多的日日夜夜,在那个开着野菊花的清晨,在那个细雨连绵的午后,在那个飘洒着银杏叶的黄昏,在那个微醺的夏夜,他都有机会跟我告白。可是他从来不说。想起阿屿,不禁悲从中来。他到底去了哪里。他应该看到我被尚府的人抓走了,当时我在人群里那么显眼,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这么多天了,他为什么没有来找我。脸上的燥热消散,一切趋于平静。“九枝?”尚荣开口问我,“你怎么啦,脸色不太好。”“没事,我就是有点热,穿得太多了吧。”“荷香,去开下窗户。巫冲,去找个画师来。”“大人,外面冷,你确定要开窗户?”小荷说道。“叫你开你就开啊,愣着干什么。”不一会儿,画师过来了,在我详细的描述下,画出了第一稿,我看了一下,不像,又画了一稿,终于有些像样了。尚荣吩咐下去,照这个样子再画五百张,写寻人启事,明日张贴到城里的大街小巷,一有消息,马上来报。夜已深。巫冲退了下去。小荷找人来替班,照顾尚荣。我看了看床榻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尚荣,感觉到情况不妙。拖到明晚,尚大哥可能一命呜呼,这不像是普通的毒,要不再请其他大夫看看?他真能靠自己的意念挺过去吗?说实话,我在担心他。撇开那些私交不谈,单就现在的局势来看,如果这个世界真的需要重建秩序,那么尚大哥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他叱咤风云力挽狂澜,这熙熙攘攘的乱世,是需要这种英雄的。就像他说的,他就算死,也应该轰轰烈烈地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自家床榻上。总该为他做点什么吧。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还享受着与他一样的疗伤待遇,袖手旁观总归是不太好。我双手交叉,摸到了那截手指头。在黑暗的夜里,它会发出清冷的光。灯火通明的时候,我总会忽略它的存在。尚大哥睡了,沉静的面容凄惨雪白,他的肩膀还在往外渗着血。我吹响了骨哨,连着吹了三声,声音急促。没有动静,过了一个时辰,我又吹响了骨哨。我曾经对这个骨哨不抱希望。因为太远,也因为这是长安城。可是,正当我就要灭绝了我的希望的时候,身边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九枝,九枝,我是郑七的兄弟李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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