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她就被人看做假小子,包括家里人,一直到她上警校都没把她当个姑娘,直到她毕业了,经常有爱慕她的男同事打电话到家里来,家人才逐渐意识到蔻家原来还有个闺女呢,都已经有人追求了。可是万人中央,她只看得见他,在她眼里他是高山他是太阳,她拼命读书拼命考上警校,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有足够的资格跟他站在一起,让自己配得上他,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就像她从来没有把别的男孩子看进过眼里一样,他也从未把她看进眼里。从来没有。
&ldo;你想跟我说什么?&rdo;常英仰着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ldo;为什么不开口,很难说出口是不是?&rdo;
樊疏桐叹口气,终于颔首道:&ldo;其实英子,你知道我想说什么。&rdo;
&ldo;那你就什么都别说,给我点面子吧。&rdo;常英眼底明明涌动着泪光,脸上却带着笑,其实她长得不难看,圆脸盘大眼睛,皮肤继承了她妈的白,笑起来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在男多女少的派出所她是公认的警花,可是有什么用,如果他不对你上心看不见你,你就是美得跟个仙似的那也等于是空气。
&ldo;不用这么看着我吧,当我是玻璃做的一样,一句话就可以让我碎,我没那么脆弱的!&rdo;常英朗声笑着,捶了他一拳,&ldo;得了,我都明白,你看不上我,看不上就看不上呗,干吗耷拉着个脸,搞得像欠我一样……&rdo;
&ldo;英子,对不起。&rdo;樊疏桐从来没这么认真地看过常英,觉得她真是长大了,模样都长开了,挺好看的,跟小时候那个留着短发蹦蹦跳跳的小警卫是一个人吗?他觉得这个疑问很好笑,他都多大了,他都不是过去那个樊司令了,还能指望周围的人还是老样子?忽然间,一种沧海桑田般的悲凉感让他更觉疲惫,他目光飘忽地看着常英,声音轻得仿如叹息:&ldo;英子,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rdo;
樊疏桐没想到,下午老雕就把电话打到了他的办公室,听着像是跟他扯家常,绕了一大圈,终于还是绕到了上午警察找上门的事。
&ldo;听说你找了个警察做女朋友?&rdo;老雕语气里没有半点责备,反而像是开玩笑,但樊疏桐知道这正是老雕的厉害之处,笑里藏刀的境界不是谁都可以修炼得到的,他只得耐着性子解释:&ldo;没有的事,她是我一个干妹妹,是我爸战友的女儿,刚从警校毕业,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rdo;一边这么说,一边在心里问候阿斌的老母,这烂仔报告得也太快了吧。
老雕在电话里一声轻笑:&ldo;疏桐啊,我不管她是你女朋友还是你干妹妹,你应该知道做我们这行的最怕的就是跟警察打交道,你倒认了警察做干妹妹,年轻人,凡事还是考虑周全点为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rdo;
樊疏桐也笑:&ldo;不至于吧,我们又不是在做杀人放火的勾当,做点买卖而已,不用搞得这么紧张吧?&rdo;
&ldo;买卖?&rdo;老雕干笑几声,不急不缓,&ldo;疏桐,我不知道你是真糊涂呢还是装糊涂,虽然我从未让你插手货的来路,也不让你过问货具体是什么东西,你只需将货发给买主,收钱就可以了,可你不会真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买卖吧?&rdo;
樊疏桐只觉背心冒寒气,顿了好一会儿,嗫嚅道:&ldo;雕哥,违法的事情我不干,这个我早先就跟你说过的,你不能让我蹚这浑水……你也知道我爸是谁,我不想给他脸上抹黑,再说直接点,不要指望我爸给我们当盾牌,他是军人,一身正气,视正义为灵魂,如果将来出事第一个举起枪的很有可能就是他,哪怕我是他的儿子。&rdo;
一听他这么说,老雕的语气马上柔和起来:&ldo;疏桐,言重了啊,我认都不认识令尊,想认识只怕都不够资格,怎么会想到让他老人家当盾牌呢?这个我可以给你做保证,我们的买卖虽然谈不上绝对合法,但也不至于挨枪子儿,你就放一万个心好了。&rdo;
樊疏桐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知道老雕这是在稳住他,更知道老雕允许他回g市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爸是棵足够强大的大树,即便乘不了凉,只要说这买卖是樊司令的公子在做,很多人都会忌讳三分,不会轻易动他,不动他,老雕他们自然就安然无恙了。这就是江湖啊!他很害怕,回g市之前还没这么怕,在外面怎么胡作非为别人也不知道他是谁,可是在g市就不一样,每天坐着豪华轿车进出大院谁不知道他是樊司令的公子,不认得的他,也总认得他爸吧?这让樊疏桐更加胆战心惊,回来后一改往日招摇混世的作风,做事极为谨慎低调,他根本不敢想如果他出事会有什么后果,一想晚上就做噩梦,失眠的恶疾困扰他多年,就是这么来的啊。
既然跟老雕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所幸摊开了讲:&ldo;雕哥,我是真不想干了,家父年迈,我自己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各方面精力都顾不上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rdo;说着他叹口气,&ldo;我一直很敬重雕哥的为人,你救过我的命,疏桐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实在是因为身心疲惫做不下去了,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前面有个黑洞张开了大口等着吞我,我不希望这个预感实现,因为我不想连累雕哥和兄弟们。&rdo;这些话听着像是委婉之词,其实是他的心里话,他是真的累了,老雕当然也听出他话语间的疲惫,没有打断他,让他说。
&ldo;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或者是为了给下面的兄弟们一个说法,我可以将公司开业以来我个人的全部所得交出来,以前我觉得钱很重要,拼了命地赚钱,现在我明白钱多了反而是种负担,尤其是这钱来路还不一定正的情况下,就更加惶恐不安了,说句不好意思的话,晚上睡觉都不踏实,我的失眠有多严重雕哥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可能是我这个人没福气,或者是不适合干这个,因为我从小就在一个非常严肃的家庭中长大,虽然从小就皮,挨了家父不少鞭子,甚至还差点让他拿枪把我给崩了,但我骨子里是明白是非的,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只是因为青春叛逆期一心想跟家里对着干,以显示自己的强大,结果一步错步步错,弄成今天这个样子。雕哥,你也是过来人,你知道人走错路后总想回头,我唯一比别人幸运的是我还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错了,现在是真的想回头,而很多人却是在两鬓斑白的时候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回头都没可能了,雕哥,我不想那个样子……&rdo;
停了一下,樊疏桐想继续说下去,可声音已经明显哽咽,不能说到过去,连想都不能想,那些风化了的岁月和往事是他心上最深的一道口子,每次一触及就止不住的疼痛,永无结痂的可能。
他没有继续说,老雕也陷入了沉默,然后轻轻挂断了电话。樊疏桐听着电话那边嘟嘟嘟的忙音,终于无力地深深埋下了头,就像一个罪犯终于在正义面前低下了可耻的头颅一样,他认罪了。时至今日,他终于认罪了。包括对朝夕,他都认罪了。可是,他能获得宽恕吗?能吗?
(3)
下了班回到家,一进门珍姨就满脸是笑地迎上来:&ldo;桐桐,下班了?&rdo;&ldo;珍姨,我都多大了,还这么叫。&rdo;樊疏桐依然低着头,很不满珍姨叫他的辱名,说过她很多次,她就是没记性。那也没办法,樊疏桐是珍姨从小带大的,以前他和母亲还居住在乡下的时候,珍姨就住他们母子隔壁,母亲身体不好,经常照顾不了当时还年幼的樊疏桐,多亏了善良的珍姨,经常帮衬着他们家做事。后来樊世荣将他们母子接到了g市,不久听说珍姨的男人去世了,樊疏桐母亲感恩珍姨过去的照顾,就跟樊世荣商量,把珍姨也接了过来,好让她有口饭吃有个依靠。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樊疏桐母亲早已不在人世,珍姨牢记首长夫人的临终嘱托,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樊家老小,尤其是被她从小带大的樊疏桐,完全就是把他当亲儿子养了,每每樊世荣训斥儿子的时候,珍姨都要帮着说好话,小时候闯了祸,珍姨也大多帮着他开脱。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我的龙住在我的身体里 青丘有只狐 不可言喻关系 (东成西就同人)囧我是欧阳峰 一不小心成了国民姐姐[穿书] 君与将军解战袍 虐爱 天下第一滚刀侯 今天吸小皇子了吗 听说你想攻略我 [来自星星的你同人]来自星星的老公和儿子 脸皮太薄容易没老婆 [综]梅天理与宰剧本 我误以为那人是 仙女翻车指南 爱,是我们恰逢其时 穿越后,我拐走了对家大佬 重生牧少娇妻有空间 爱在你转身时盛开 带着闺女吃穷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