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友仁被烧死之际。
戏台下朱棡眯起双眼,笑曰:“待斩了陈友谅,便是今夜烟火漫天之时。这还得要多些藩台,特意从苏杭一带自掏腰包,采买了不少时兴的花火。”
长孙贡在一旁抿笑道:“也是下官有好友在苏杭一带,花不了多少钱钞,只是图个新鲜。”
几人笑而不语。
这时候,晋王府前边,那些个无官在身之人聚集的酒席场上。
傅学升赫然位列其间,此刻周围人已经喝的是微醺,更有不少人已经开始钻桌底了。
而傅学升也喝了不少酒,此刻借口要去小解,起身离席。
离席之后,傅学升却也不往旁处走,反倒是从怀中掏出一份卷轴,径直往王宫深处走去。
他的步伐有些凌乱,低着头只顾着往前走。
然而晋王府的人却好似是未曾看见了他一样,竟然是没有一个人上前过问,就这般任由傅学升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王宫深处,到了晋王府正殿广场前。
傅学升双眼布满血丝,手中紧紧的握着那只卷轴,望着广场上热闹的人群,却是不由的两股战战,两腿发软。
他深吸了一口气。
在人群中寻到了朱允熥等人的身影,双眼皱起。
“为天下计讨逆明檄!”
傅学升一声怒喝,顿时引来近前之人瞩目。
而傅学升则是声带颤抖的继续呼喊着:“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诚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
伪临中原朱姓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作农桑,后入空门,乞食为生,尝作那伏乞之事,暂获幸事也。
今有黄口小儿,浅尝老主昏庸,窃私权柄,权谋天下,民不聊生。掩袖工谗,偏能惑主。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母囚兄。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
呜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
傅学升觉得自己今天是死定了。
不论是朱允熥还是长孙贡这两帮人里的哪一帮人,最后能笑着迎接明日的晨阳,自己都得死在这太原城。
只是这篇讨伐檄文读到现在,他竟然是不受控制的血脉激荡了起来。
而晋王府正殿广场上,已经是一片鸦雀无声。
死一般的寂静。
人们的目光从傅学升的身上转到了戏台前皇太孙的身上。
很显然这篇讨伐檄文并未被读完,但人人都知道,这是在针对皇太孙本人而来的。
有人已经被吓得不断后退。
也有人开始向着四周观望,不知为何那人疯了一样的读了这么多,还不见有王府中人前来阻拦击杀此贼。
而傅学升却是浑然不管这些,继续往下读。
“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誓清妖孽。
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
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
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
公等或居汉位,或协周亲,或膺重寄于话言,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
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机之兆,必贻后至之诛。
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一篇檄文终于被傅学升读完,他长出一口气,看着眼前静悄悄的人群。
他好似是心有所动。
傅学升挥手一指,指向人群中的朱允熥,暴喝道:“擒下朱允熥,杀进应天城,重开大宋天!”
朱允熥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每一次看到朱允炆弄出的这篇檄文,自己就忍不住想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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